第113章(第2/3頁)

“是的,幸好北地地廣人稀,信徒不多也算正常……”雷澤苦笑,“唉,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紀遲覺得他也不必這麽悲觀,畢竟以獸人們的記憶力,就算把原來的禱告詞貼在腦門上讓他們照著念,都不一定能念出印記來。

雷澤被他逗笑了,來北地後一直沉重的心情也輕松了許多,他將桌子上的典籍拿開,露出蓋住的羊皮紙,羊皮紙上記錄著近幾年要塞附近的天氣變化,還有要塞外雪山的大致地貌。

“這一年我都在研究要怎麽越過要塞,我問過許多鎮民,要塞附近平時被風雪圍繞,只有等到潮汐之月的前幾天,才會平靜許多。”雷澤敲了敲紙上畫著的蜿蜒要塞,“但是,這些天也是狂暴之獸傾巢而出的時候,我們不可能迎著獸潮去往要塞。”

雷澤俯下身,打開上鎖的抽屜,裏面是一只黑色的行囊,他轉頭望向紀遲:“我本來打算明天就出發的,因為接下來的幾天,是最適合的時間。”

他本想讓紀遲準備幾天再出發,雖然時間會很趕,但能多一個可以依賴的朋友,再大的代價雷澤都可以承受。

紀遲倒是沒考慮太多:“可以,我明天來教堂找你。”他的語氣輕松得好像在約朋友明天一起出門吃個飯。

雷澤因為這個決定,惶惶不安了一年多,現在在紀遲的影響下卻詭異地放下心來,輕松笑道:“好的,我等你。”

*

第二天一早,雷澤早早就交代好了教廷的事務,站在教堂門口等待紀遲。

他昨晚難得睡了個好覺,說來有些可笑,他來北地之後,成晚成晚地做噩夢,尤其是在臨近出發的這幾天,他每天淩晨都是在冷汗和恐懼中驚醒的。

而唯有昨天晚上,他夢到的是無憂歡樂的童年時光,還有兩個已經記不清面容的身影在陪伴著他。

雷澤心情很好,他揚起唇,對未知的路程充滿了信心——而這一切,都是向他走來的黑發少年帶來的。

但隨著紀遲漸漸走近,雷澤眼角猛地抽搐一下:“……你這是什麽表情?”

紀遲淒淒苦苦擡眼,絕望又恐懼地看著他,抖著嗓音問:“你……會烹飪嗎?”

雷澤:“?應該會吧,我小時候經常在廚房幫忙的。”

紀遲松了一口氣,瞬間恢復正常:“哦,那就沒事了,我們出發吧。”

雷澤被他弄得又開始七上八下的,忍不住纏著問了很久,都被紀遲含糊敷衍過去了。

因為紀遲才不會和雷澤說,他早上起來,突然想起他魔法囊中的三明治已經消耗殆盡了,等到他再想去補充食物的時候,發現軍營中只剩下新鮮的、血淋淋的凍肉塊……

那一瞬間,紀遲腦海中只剩下自己烤的肉串的味道,前所未有的絕望湧上心頭——果然最大的挑戰來源於自身啊……

他唉聲感嘆,在雷澤膽戰心驚的頻頻側目下,兩人一路來到遠征軍把守的地方。

在一排目光堅毅的士兵中,兩個身後揚著披風的身影格外顯眼。

西爾維婭聽到動靜,轉過身來,銀白色的盔甲在晨光下反射明亮的光芒,在她身邊,伯爵夫人也換下了白色的狐裘,她穿著漆黑的盔甲,拄劍望著冰藍的要塞,和隱入雲層的雪山。

西爾維婭目光從雷澤臉上掠過,雖然聽過紀遲的解釋,但她從來不信任與教廷王室有關的任何人,她冰冷著臉朝紀遲點了下頭,轉身向身旁的士兵下達命令。

伯爵夫人在布蘭登那裏聽說過雷澤,對他的觀感不壞,此時微笑著走近他們,像一位給孩子送行的長輩:“今天是要塞難得的晴天,你們的旅途也一定會順利的。”

雷澤注意到她似乎有話想對紀遲說,便識趣地走到一旁,眺望雲霧繚繞的雪山峰頂。

伯爵夫人瞬間斂起了笑容,凝肅地和紀遲說:“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回來過,也從來沒有人傳出過訊息,連我都不知道要塞之外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知道我現在的做法很自私,但是紀遲,我有預感,你是唯一能解決這一切的人了,我請求你好好活下去,也為我們帶回答案。”伯爵夫人嘭的一聲朝他單膝跪下,右手緊握的劍深深插入雪地,她垂下頭,這是戰士給予的最高敬意。

紀遲連忙將她扶起:“不必這麽說,我的初衷也是為了我自己。”

伯爵夫人搖搖頭,她將長劍從雪地中拔起,左手留戀地撫摸了它一下,再穩穩托起它,送到紀遲面前:“收下它吧。長劍是戰士的靈魂,我願獻出我的靈魂,保護你安然無恙。”

紀遲能感受到這把劍在伯爵夫人心中的重量,他本來不想接受,但看到她堅決的目光,還是慢慢伸出雙手,將它接了過來。

他沒再說過多的話,將一根漆黑的鴉羽遞給她,輕聲囑咐了一句,轉身跟向雷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