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頁)

安托萬咬了咬牙,剛要狡辯:“我說了,唔——”

紀遲打了個響指,見安托萬忍不住痛苦地捂住右眼,涼涼地說:“抱歉啊,我只是試著呼喚了一下哪裏還有黑暗元素呢。”

事情演變到現在,大家都明白了什麽,復雜地看向滿臉陰翳的安托萬。

安托萬捂在右眼上的手指攥緊,惡狠狠地看向紀遲。

魔法空間開辟而成的大廳空曠又明亮,燈光溫柔地灑在面前少年青澀肆意的臉龐上,一些都是那麽鮮活閃耀,就像那些受人眷顧的天才們,總能驕傲地活在大家的期待和贊賞中。

和他像是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當中。

安托萬是一個鄉鎮神父和低等修女一夜之間的惡果。

那是一位和善溫暖的修女,幹凈的木元素散發著花草清香,堅韌又蓬勃,但她卻因為擁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注定了只能當一塊教堂門口被萬人踐踏的泥石。

那般卑微的泥石,在這個階級至上的社會中,連遭受一個小小神父的淩辱欺迫都無法聲張反抗,還得小心翼翼地掩飾愈來愈反常的身體。

沒過多久,她暴露了。

不純凈的人是沒有資格繼續侍奉光明神的,她在神父冷漠的眼神中,被教廷剝奪神職,唾罵驅趕。從此之後只能困苦地生活在一條汙水橫流的小巷裏,白天去附近的森林裏尋找藥材售賣,晚上在漏風的潮濕小屋與鼠蟲相伴。

她在泥濘中掙紮,並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體內的小生命中,希望它能給她帶來一絲勇氣。

終於,安托萬降生了,也帶走了修女所有的勇氣,在修女眼裏,這個孩子像是被惡魔詛咒了一樣,擁有著她相同的烏黑發色,還有著神父那虛偽的光元素。

他一定會走上她的後路的。

安托萬在母親悲哀又厭惡的目光中漸漸長大,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明明他很聽話很聰明,母親好像怎麽樣都不會高興。

並且,她身上的草木氣息在日漸腐爛。

母親死亡的那一天,安托萬並沒感到多麽濃厚的悲傷,他看著漆黑的泥土一點點覆蓋在薄薄的棺槨上,甚至聯想到了家裏所剩不多的黑面包……不過足夠一個人吃一段時間了,安托萬垂眸薄涼地想。

葬禮結束後,他默默回到了家裏,在踏入那個陰冷潮濕小石屋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了名義上的父親。

神父高高在上地審視自己的兒子,察覺到他體內優質充沛的光明元素時,挑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將他接到了自己身邊。

於是,安托萬十二歲的時候才知道,白面包的味道原來如此香甜,肉湯的口感竟然像初夏的陽光一樣潤澤,這些都是他從沒體會過的感受。

他答應神父隱藏了自己的身份,開始在教廷中重復從前母親做過的工作,來換取每一天的飽足和學習魔法的機會。

萬幸的是,安托萬的光明魔法天賦非常不錯,這讓他的日子不至於非常難過。他以為這便是天堂般的待遇,直到他通過了魔法學院的測試,遇到了很多和他一樣大的少年們。

安托萬第一眼見到文森就被他吸引住了。

那個少年張揚、自信,每天最大的煩惱似乎就是如何從魔法學院偷偷溜進不遠處的藥劑學院,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魔法成績,哪怕它們糟糕到身為父親的約瑟夫都震驚皺眉的地步。

文森一看就是那種被人呵護著,信任著的孩子,他每天都爽朗陽光的態度讓安托萬產生了一些從來都沒敢奢望過的想法。

如果他能再優秀一些的話,是不是他的父親也會像約瑟夫那樣,眼裏閃爍著寵愛和驕傲,讓他也感受一下被呵護信任的感覺。

安托萬用了點小手段,很快就成為了和文森無話不談的好友。文森是個很好的孩子,他通透善良,知道自己這個有些陰郁的朋友內心深處藏著自卑,便不留余力地鼓勵支持他。

那段時間,安托萬其實有那麽一刻是被觸動了的,他曾動搖過,他的人生中或許能有這樣一個人支持他的人就足夠了。

可是,一切對未來美好的期許都在他不經意間撞破了教廷的秘密後破裂了,安托萬發現,他不是誰的兒子,甚至不一定能活得多久,他只是一個可以隨時被拋棄的祭品。

安托萬撞破教廷的陰私後並沒聲張,只是愈發陰郁起來,他開始有了秘密,每天都神神秘秘躲躲閃閃的,連文森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麽。

文森看在眼裏,心裏不斷地為小夥伴焦急,他不知道要如何幫助文森。

一天午後,文森突然眉開眼笑地邀請安托萬去自己的小基地,他想將自己研制的第一瓶藥劑送給安托萬,那是一瓶光華流轉的光明藥劑,他想用這道光點亮朋友藏著悲傷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