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寫字樓的中央空調開得很低,邢瑀從櫃子裏取出一條法蘭絨毛毯,披在了哥哥肩上。
兄弟倆面對面坐在會客廳裏,邊喝酒邊聊,氛圍和諧又融洽。在外人看來,恐怕就是一副兄友弟恭的親情場景。
雖然都是邢景山的兒子,除了都遺傳了邢景山的高挺鼻梁,兩人的眉眼並不相似。
邢珹的生母是邢景山的原配夫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豪門千金。他的遺傳性精神疾病和眼角的痣,都是生母留給他的。
邢瑀比哥哥要幸運。母親是邢景山的繼室,雖然出身沒那麽高貴,卻給了邢瑀一具健康的體魄與健全的人格。
不過,單看他那熱衷於折磨性伴侶的癖好,人格似乎也沒那麽健全。
“哥,你怎麽不在庭田府多住一晚,這麽急著就走了?”
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邢瑀面上笑容不減:“這小子動作倒是挺快,我都沒來得及攔住他,就讓他告狀告到你面前去了。”
“我是個廢人,幫不了他。”
將杯底的紅色液體一飲而盡,邢珹朝著弟弟舉起空酒杯:“百聞是你的了,恭喜。”
邢瑀短促地笑了笑:“有什麽可恭喜的。哥,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嗎。”
“我的演藝合同終止解除,經紀人也坐了牢。”邢珹挑起眉,“一切都已經如你所願,不值得一句恭喜嗎?”
他臉上的神情淡然平和,並無半分波瀾,仿佛這些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完全與自己無關。
看到大哥的反應,邢瑀眼中的笑意稍微斂了幾分。
他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又為大哥斟了半杯拉菲:“百聞現在留在我手裏也沒什麽用,不如幹脆讓榮曲文出局,由我們兄弟倆共同經營,互惠互利,你覺得如何?”
“哥,既然你今天專程來找我,我便直說了。” 邢瑀彎下腰,和邢珹碰了碰杯,“收購百聞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而是股東們的一致決議。一是為了孵化新的立項,二是為了捧我手上的幾個新人。我對天發誓,可是半點想要動你的打算都沒有。”
“所以,從藝人變成幕後老板,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嗎?”邢瑀又問。
邢珹放下酒杯:“沒興趣。”
“……”
被大哥一句話堵住了口,邢瑀英俊的五官有些扭曲。
他原本計劃得好好的,一旦邢珹真的和前東家撕破臉皮,榮曲文為了不被踢出百聞,肯定會想盡辦法制造輿論壓力,對公眾披露邢珹的真實情況。
等到他們兩敗俱傷,自己就能知道,邢珹到底在隱瞞些什麽東西。
何況,榮曲文的兒子選擇和邢珹站在一邊,在暗中與自己叫板,早就該給這家人一點顏色看看了。
邢瑀咬著牙,仍舊不死心地說:“父親的意思,是讓你慢慢接手一些家族的生意,學習如何管理公司。你現在還沒有太多經驗,我可以幫——”
“說完了嗎?”
邢珹靠在輪椅背上,忍不住低笑起來:“阿瑀,你想做什麽就盡管去做,什麽時候還要征得我的同意了?”
邢十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外,對著大少爺指了指手腕上的表,意思是回醫院的時間到了。
邢珹扭轉輪椅,開口告辭:“最後勸你一句。手不要伸得太長,尤其伸到別人家裏,這樣很不禮貌。”
這是在變相警告邢瑀。
邢瑀在庭田府安插進了他的人,因此庭田大樹找自己過去商量計策,才會那麽快就被邢瑀得知。
邢十走進門,朝二少爺鞠完躬,推著主子的輪椅離開了辦公室。
邢大少離開後不久,高秘書戰戰兢兢地敲響了老板的辦公室門。
“進。”
剛一進門,她的高跟鞋就踩上了一片瓷器殘片,差點在原地滑倒。
滿地都是碎成渣的粉彩瓷,每次大少爺來了又走,老板一定會砸離自己最近的東西泄憤。
招呼幾個手下進來收拾幹凈,高秘書關上辦公室門,將文件夾雙手遞到了老板案前。
“邢總,這是老劉他們從醫院裏查到的資料。”
邢瑀靠在辦公椅上,劇烈起伏的胸膛昭示著他現在的不耐。
高秘書將手背在背後,抓緊了手中的文件夾。
大少爺簡直就是老板的起爆劑,太可怕了。
還好她特意準備了兩份文件,要是老板一氣之下把桌上那份撕了,她還能馬上補一份新的。
“說吧。”
邢瑀閉上眼,沒理會眼前的文件。
“是。”
高秘書咽了咽口水,開始向老板匯報:“老劉他們一開始查的時候,並沒有查出住院部有這號病人。後來通過內部人員的信息渠道,才查到大少爺住在康復醫學科的VIP病房。目前初步判斷是重傷二級,正在進行手術後的復健。”
這也是令她不解的一點。邢家有自己的私立醫院,配備的醫療設施更加先進。邢大少卻沒留在自家醫院治療,反而去了公立醫院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