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失控

他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澄一白隱約預感到,薛慈所提出的“要求”或許並不如他意,他對這其中的危險發展十分抗拒,下意識逃避開對自己不利的選擇。

何況賽車也並不是普通的駕駛,就算將其當做生命一部分而熱衷追逐的澄一白,也不會去否認其中的危險性。

“薛慈,”澄一白斟酌地看著他,“這很危險。如果你對賽車有興趣,我可以先教你一些技巧……”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基礎的學習對我而言有些多余。”薛慈平靜地看著他,“今天,就現在吧。我們來做一個賭約?落敗者要滿足對方的任意一個不觸及道德和能力底線的要求。”

原本作為勝利者彩頭的小情趣被以一種更加正式的形式提出。出於雙方的身份,不管是薛家受寵的小少爺還是澄家的繼承人,都讓這個賭注變得極具含金量。

謝問寒在聽到這句話後,平靜的神色略微波動起來。他沉默地看了薛慈一眼——然後出乎意料地繼續保持著沉默。

他選擇尊重薛慈做出的每一個決定。

澄一白應該拒絕薛慈才對。但是看著薛小少爺低斂的睫,他一時心生蕩漾,拒絕的話語重新卡在喉嚨中,暫無聲息。

這對他而言是危險預兆,澄一白很少去做沒有把握的事,但是現在薛慈的話對他而言誘惑力太大了,簡直像是惡魔俯在耳邊的低語,無數次誘惑他點頭。

不觸及底線的……任何一個要求。

他們私人的感情生活,當然也包括在這個底線裏面。

澄一白並不是個下流的小人,所以他不會提出多麽卑劣或者過火的索求來,但是借此延長和薛慈相處、接近的時間,比如試做三個月的男朋友之類……這樣的要求當然是被允許的。

他心動了。

“可以。”澄一白聽見自己胸膛中,心臟砰動的沉重聲響。低沉的聲線順著風清晰飄進每一個人的耳中。

答應下來之後,澄一白甚至有一種因為“勝之不武”、“趁人之危”而產生的羞愧感。

聽到他的回應,原本在一旁臉色窩火,陰沉著臉教訓著某位車手的年輕隊長也瞥頭看過來。

喜歡賽車這種刺激競技的人裏面出現“叛逆少年”的幾率似乎相當高,這位年輕隊長也挑染著一絡暗紅色的發,深刻英俊的面貌,情緒一向直白的不加遮掩,此時他滿臉的不爽。

而就算他對澄一白再看不慣,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從洲城而來的車手很有砸場子的本事,所以當澄一白被約戰的時候,他耐不住好奇地看向了薛慈。

提出和澄一白對戰的那個少年發黑如墨,露出的膚色卻皙白,就是從他站立的姿勢來看,也能看出少年是家教良好的世家少爺,一幅乖學生的模樣。

這種人對賽車的興趣說不定還沒有對書本的興趣高。就算有車技,也是爛得出奇吧。

希光滿不在乎地想著。將這場比賽定義成了澄一白哄他小男朋友——噢,或許是未來小男朋友的遊戲。

但是他們接下來的對話,讓興致缺缺的希光,又把頭給轉了過去。

薛慈在和澄一白商議賽車的地點。

澄一白的反應出乎預料的劇烈,鼻子都皺了起來:“在這裏?!”

面對少年分外沉靜的黑色眼睛,升起來的音調又漸沉了下去,澄一白很堅決地說道,“薛慈,彎天公路太危險了,對你來說很不適合。我們可以隨便選任何一條賽道……但不是在這裏。”

“我記住了它每一段路程,每一條彎道。”薛慈並沒有事先背過這裏的地圖,但是過目不忘的能力發揮了它應有的效用。隨著飛行器傳來的圖像、和用儀器看到的場面,車道在薛慈的腦海中拼接為一張完整的地圖。

薛慈依舊很溫和的回應他,“你可以跑完它,我為什麽不行?澄一白,這個賭約不是送給你的禮物。”

但那是不一樣的。

澄一白皺眉,猶豫道,“在今天前,我不知道薛家的小少爺有賽車的興趣。”

“那說明你對我缺乏了解。”其實那算是前世的興趣,他獨自實驗過無數次技巧。而薛慈將這份興趣保留下來,到今天仍不為人所知。

“不管怎麽樣……”澄一白依舊猶豫。

然後薛慈打斷了他,若有所思地道,“或許澄伯父當初也是這樣勸說你的?”

“……”

“很好,”澄一白說道,“你說服我了。”

澄家人一向不贊同繼承人做出他們眼中的高危舉動,推己及人,澄一白決定不在這件事上再追究。不過松口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你的賽車?”

“還沒有準備。”薛慈說,“我可以現在買。”

“。”

澄一白重新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薛慈連合適自己的賽車都沒有,又是第一次跑這樣的高難度賽道,很難不讓他生出累贅軟弱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