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6章 四美圖

“哎,何老師,我都跟您說了三四遍了,您別總盯著鏡頭看呀,這又不是照相,您就當我們這些人不存在,平常您該做什麽,現在您還做什麽,成不成?”

吃過了午飯,向南三個人也沒在酒店裏多留,稍稍坐了一會兒,便一起回了文保科技部的大院。

一進大院,就聽見不遠處的竹木牙雕修復室裏,傳來一陣已經顯得有些無奈的喊聲。

“他們還在拍呢。”

錢昊良對向南笑了笑,說道,“咱這大院裏的人,還真沒幾個拍過紀錄片的,一個黑洞洞的鏡頭對著你,誰能自然得起來?換我我也不行。”

說著,他又擡手指了指那邊,問向南,“去看看嗎?”

“不去了,沒什麽可看的。”

向南搖了搖頭,他沒拍過紀錄片,面對面訪談倒是參加過幾次,正對面也是架著一台攝像機,也只是一開始有點緊張罷了,如今早就過了那種初出茅廬的菜鳥階段了。

他轉頭看了看賈昌道,問道,“我大概什麽時候拍?”

“我又不是黃世仁,當然不可能你一下飛機,就讓你拍紀錄片。”

賈昌道一邊笑著往前走,一邊說道,“我給你安排到明天上午了,應該會比較早,等到我那裏拿了腳本,你自己回去看看。”

“哦,好。”

向南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那我先到古書畫修復室去看看,晚點到您那裏拿腳本好了。”

“行。”

賈昌道點了點頭,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看向南,一本正經地說道,“向南,你考慮考慮我在車上說的?京城挺好的。”

說完,他也不等向南說什麽,繼續轉身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向南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苦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是鍥而不舍。

“怎麽了?”

錢昊良有些不明就裏,問道,“他在車上跟你說什麽了?”

“他能跟我說什麽?”

向南挑了挑眉,無奈地說道,“還不是想讓我留在京城故宮博物院?”

“嗯~”

錢昊良凝眉想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道,“我也覺得京城挺好的。”

“……”

向南一臉無語,京城是挺好的,可是居京城,大不易啊。

再說了,對於向南來說,實際上在哪裏都無所謂,只要有一處可以讓安安靜靜地修復文物的地方,又何必一定要在京城?

國慶假期雖然放假七天,但實際上,文物修復師們只要沒外出旅遊,大多都會留在崗位上,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就比如錢昊良,也只是在家陪孩子玩了兩天,就再也待不住了,索性又回到修復室裏,繼續修復永遠也修復不完的文物。

快樂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可快樂,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跟在錢昊良的後面,向南又一次走進古書畫修復室。

上次他來這裏時,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學生,和錢昊良、趙波、吳茉莉等人在這裏一起度過了三四個月的時間,一起修復了國寶《千裏江山圖》,再之後,他就成了文博界裏最年輕的文物修復專家。

時隔一年多時間,向南再次走進這裏,身份已然不同,可相同的,依舊是那份“修復文物”的初心。

“向南,你自己隨便坐,我就不招呼你了。”

錢昊良一進門,就開始伏在長案上,準備修復之前沒有修復完的古畫,他自嘲似地說道,“我這幅畫都修復了半個月了,到現在都還沒搞定,都不知道你一兩天修復一幅古畫是怎麽修出來的。”

“當然是練出來的。”

向南笑著走了過去,調侃道,“俗話說得好,熟成生巧。”

錢昊良瞥了他一眼,說道:“俗話還說得好,慢工出細活。”

“嗯,你說得有道理。”

向南笑了起來,走到了錢昊良的身邊,看了看正平鋪在長案上的這幅等待修復的古畫,只看了一眼,便是忍不住大吃一驚,說道,“這幅畫……是唐寅的《四美圖》?”

“對,《王蜀宮妓圖》。”

錢昊良點了點頭,嘆息道,“這是例行保養,這畫是絹本設色圖,都已經四五百年了,這絹質再怎麽保養,也還是會慢慢老化。”

“沒有畫是能夠永久保存的。”

向南也語調低沉地說了一句,接著又補充道,“至少現在的技術條件下,是做不到的。”

“唉,咱們盡力就行了,以後的事,就讓後輩們去煩惱吧。”

錢昊良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麽,開始專心修復起面前的這幅古畫來。

向南抿了抿嘴,也沒再說話,而是直直地看著眼前的這幅唐寅的《四美圖》。

《王蜀宮妓圖》和《四美圖》說的都是同一幅畫,這幅畫是明代唐寅所作,描繪的是五代前蜀後主王衍的後宮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