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彈指二十年

天寒地凍，飄雪茫茫。

乾元宗，雲霧山脈，古劍峰最頂端的恢宏殿宇中。

殿內沒什麽特別的裝飾，穿著白袍的古一正坐在王座上，慢慢飲著杯中酒，而下座則是位渾身籠罩於青袍的高大男子。

“青一長老，我沒想到，以你的積累之深厚，加上天成葉輔助，竟然也倒在了這條路面前。”古一輕聲嘆道，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恍然與感慨。

“倒下，不是很正常嗎？我乾元宗數萬年來多少強者，又成功了幾位？”青袍男子沙啞著聲音：“我沒有你那般天資，能夠在失敗後再聚元界重鑄，我能活下來已是幸事，整整二十年時間，雖然心中有遺憾，但我未曾後悔過。”

“青一長老。”古一望向了青袍男子。

“我的時日已經無多了。”青袍男子平靜道：“能夠活過兩千年，如此長久的歲月，在先天凡俗中已近乎傳說，死亡，我已能夠坦然而對。”

古一默然無言。

化神境壽元極限三千年，可幾乎沒有人能夠活那麽長久，幾乎都隕落在了生死廝殺中，僅剩的大多也死了渡神聖劫的路上，這是一條艱難無比的路，無數天才絕倫的人物都倒下了。

即使是古一，他第一次渡神聖劫同樣失敗，以大毅力大運氣方才成留下轉機。

“青一長老。”古一鄭重道：“當年我進入宗門，得到了你的指點和幫助，如今……你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我定竭盡全力幫你實現。”

他們兩人很有緣分，當年古一入宗時，青一就已是化神境長老，在古一與臨元雍的爭鬥中，正是青一的庇護，才讓古一不至於受到打壓。

而後來，隨著時間推移，古一不斷崛起，反而超越了青一，成為乾元宗乃至周國的化神境第一人。

“古一。”青一緩緩站起了身，微笑道：“我已見過師尊和兩位師兄弟，也遣散了那些徒兒，我見你也只想敘敘舊，怕以後是再也見不到了。”

白袍古一同樣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我心中好了累，我想回家鄉封地了。”青一眼神縹緲道：“從少年時崛起，到青年光芒萬丈，再到老年的孤獨黯淡，或許……這才是修行吧！這最後一段時光，我只想回到家鄉尋處地方靜靜呆著，等待著最後一刻到來。”

“何處生，何處去。”

嗡~！空間微顫，青一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這裏。

活了數千年，他的父母妻兒早已死去，剩下的子孫也是數十代以後的，青一對他們並沒有什麽感情，僅剩的，只是心中那一份念想。

古一站在原地，默默望著青一消失的地方，爾後又坐了下來。

“青一失敗了，當年宗門的那些前輩，基本上都死去了。”古一輕輕嘆息：“我呢？以我現在的狀態，能渡過那神聖劫嗎？”

“諸界域會……或許，會是我的一次機會。”

……

江北郡，竹山。

自江寒位列宗門聖者議會，成為元老後，整個江氏飛速崛起，如今縱橫兩千裏的江北郡已成為江氏的大本營，成為方圓數萬裏疆土的核心，在整個延州中都是赫赫有名之地，愈加繁華昌盛。

可無論外界如何風雲變幻，竹山及其周圍山林卻被完整保留，經過打理後變得如同世外桃園一般，如今雖是寒冬臘月，此地卻依舊籠罩於一片雲霧中，溫暖如春，如同仙家聖地一般。

“洛一師兄。”一襲白衣的少女站在山林小路上喊道。

遠處正閉眼靜立的黑袍青年睜開了眼，轉過頭，笑道：“海靈師妹，從宗門回來了？沒想到近我身前百步我都未能察覺，隱匿手段愈發了得，看來你怕是已觸摸了真丹境門檻了。”

“師兄說笑了。”海靈笑道：“遠比不得師兄，短短數十年就已達到真丹境巔峰，宗門中都在流傳師兄你的大名，不愧是古一元老之傳人。”

“你還是江寒師弟之傳人。”洛一笑道：“你有江寒元老的全力培養和指點，雖不是弟子卻勝似弟子，這是宗門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事情？”

海靈點頭道：“那都是六哥看重。”

江寒晉升元老後不久，洛一便突破至真丹境從北域歸來，這數十年間也經常來江北郡遊歷，以他與江寒的關系，自然暢通無阻，從洛一依舊稱呼江寒為‘師弟’就可見一斑。

“六哥呢？他還在山上嗎？”海靈問道。

洛一笑道：“可能又在山頂靜坐吧，這裏很安靜，我只是來這裏休息段時間，倒沒怎麽打擾他，你可以去找一下小盤那個小懶豬問問。”

來過江北很多次，洛一也知道了江寒的一些習慣，比如偶爾會離開竹山，一般都在山中悟道或練刀。

“小盤確實很懶，不過它的實力倒越來越厲害，雖然我知道它一直呆在小石林，可如果不主動叫它出來，根本找尋不到。”海靈搖頭道：“真不知道它一頭妖王，修煉速度怎麽會那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