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安胎藥?”

衛臻聽了雯煙的話後微微一愣。

或許是因為這幾個字背後的訊息太過驚人, 就連一向機靈警覺的衛臻都隱隱有些緩不過神來。

雯煙聞言,立馬沖她小聲的“噓”了一聲,隨即扭頭,一臉警覺的留意門口的動向, 似乎生怕被人給聽了去。

衛臻便立馬伸出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行動舉止難得有些遲緩,有些稚氣。

待反應過來後, 衛臻立馬扭頭朝著阮氏看去。

只見阮氏萎靡不振、憂心忡忡,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喜色與歡樂,有的滿滿皆是一種對這個消息帶來的恐懼及恐慌,以及, 濃重的陰影。

五年前的一幕,盡管過去已久,可無論是在阮氏,在衛臻,甚至在當年整個秋水築所有人眼中,都仿佛歷歷在目。

彼時,血流成河, 險些一屍兩命, 整個院落都將要不復存在。

那樣的經歷, 任誰想忘都忘不了。

這五年來,無論是阮氏還是衛臻,再也未曾提及過當年半個字,也再也未曾提及過有關“孩子”半個字眼, 沒想到時隔五年,一朝回京,阮氏竟如此“幸運”地中招了。

別說阮氏,就連衛臻都久久坐在椅子上,大腦有片刻短缺。

不知過了多久,衛臻嗖地一下反應過來,她只緊緊抓著阮氏的手,沒有率先安撫神志混亂的阮氏,而是率先擡眼看向雯煙道:“此事何時發現的,請了大夫不曾?確診了不曾?”

頓了頓,又問道:“除了你們兩個,還有誰知道這個消息?衛霆祎……老爺知不知?”

阮氏是個遇了事,不經事的。

衛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很快,她的理智慢慢回落,開始有條不紊的詢問了起來。

雯煙到此,高高懸著的心總算是回落下來了,她只將大包小包往八仙桌上輕輕一放,坐在了衛臻身邊,壓低了聲音一一回道:“老爺還不知此事,這件事只有我跟姨娘兩個知曉,就連紫屏都還瞞著。”

頓了頓,又道:“就是前兩日發現的,姨娘的小日子有好些日子未來,這幾日姨娘飲食不佳,日日胃裏翻騰,想吐卻又如何都吐不出來,跟五年前的症狀一模一樣,不過……因怕走漏了消息,還一直並未曾請大夫過來診斷。”

說著,雯煙看了阮氏一眼,又道:“雖未曾確診,但眼前這症狀與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當年生小主子那會兒都如出一撤,我今兒個早起,特意去城北平安堂當面問了診,大夫說怕是□□不離十,遂暫且開了兩劑安胎藥讓我且先捎了回來。”

雯煙一字一句,事無巨細的稟告給了衛臻。

衛臻聞言沉吟良久,只拉著雯煙的手,道:“這幾日來,辛苦你了,雯煙姐姐。”

雯煙立馬道:“小主子客氣了,姨娘待我恩重,這些不過是奴婢該做的。”

衛臻沖雯煙點了點頭,不多時,只忽而扭頭看向阮氏,她緊緊拉著阮氏的手,難得一臉正色道:“姨娘,如果確實有了,您想要這個孩子麽?”

話音一落,只見阮氏有些心亂的看著衛臻。

衛臻只盯著阮氏的眼睛,一字一句,一臉嚴肅而認真道:“其它所有所有的顧慮,您都不用想,你只需告訴安安,想還是不想,如果不想,有不想的處理方式,如果想,這一回安安來保您跟弟弟或者妹妹的平安。”

衛臻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倘若衛臻是阮氏,這一生一世,她絕對不會再要衛霆祎的孩子。

可阮氏不是衛臻,阮氏對衛霆祎的敬仰與愛慕,是骨子裏帶來的,這個傻女人,即便是對方要將她挫骨揚灰,她依然會義無反顧的。

果然,即便是心慌失措,即便是方寸大亂,卻見阮氏依然一臉心軟的模樣,大約是衛臻的堅定態度給了她安慰及底氣,不多時,只見阮氏緊緊攥著衛臻的手指,一字一句道:“怎麽著也是你爹爹的孩子,怎麽著也是一條人命,無論如何,姨娘都是會要他的。”

說著,阮氏微微紅了眼,沖衛臻道:“當年懷安安時,大夫也曾說胎位不正,唯恐生不下來,可姨娘不照樣將安安給生下來了麽,當時如若聽了大夫的,哪裏還能見得到我的安安。”

頓了頓,阮氏不由伸手摸了摸肚子,原本憂心忡忡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柔軟及心疼,又道:“這個孩子是無辜的,若是不要這個孩子,他該有多可憐。”

阮氏是個軟弱卻又心善的人。

她不會說什麽大道理,可普普通通的每一個字眼皆是出自本心,她的話令衛臻心裏也跟著微微一軟,不免有些觸動,良久,衛臻點了點頭,道:“好,那接下來的大半年裏,姨娘需要無條件聽從安安的,並且,姨娘還要答應安安一件事情。”

阮氏忙不叠沖衛臻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

她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竟對著十一歲的女兒言聽計從,這樣的畫面,頗有稀奇,可更稀奇的是,整個院子上上下下,對此,毫不生疑,絲毫沒有任何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