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你倒是厲害, 拜佛都能夠拜出一個好友來。”

衛嵐笑著調侃衛臻道。

衛臻笑了笑,道:“是佛祖靈驗了,我方才還在祈禱著,保佑來京後讓我多交幾個知心好友, 結果話音才剛落, 就從天上掉了一個下來,果然,心誠則靈。”

衛臻笑眯眯道。

一旁的衛姮聽了, 頓時嗤笑一聲:“鄭襄陽是整個京城臭名遠昭的女人,她一個姑娘家家的, 不好好待在府裏繡花念書, 竟然鎮日穿著一件男裝在市井招搖撞市,這樣的女子,滿京上下沒有一人願意與之結交, 你倒好,巴巴往上趕, 你想要跟著臭名遠昭不打緊,可別連累了其他人。”

衛姮言之鑿鑿。

就連衛綰沉吟也一陣, 也難得忍不住大義凜然的提醒衛臻道:“七妹妹入京不久, 還不懂京城的形勢,鄭家……鄭家雖滿門榮耀,值得結交,可那位鄭大娘子卻是個粗鄙的,妹妹還需謹慎相交。”

衛臻聽了, 臉上只淡淡道:“多謝姐姐妹妹們的提點。”

心裏卻道,如今這深閨中的嬌俏娘子們一個個看著知書達理,滿嘴大道理,在太平盛世下,她們皆是眾人喜歡的嬌嬌兒,可到了戰亂時期,規矩章程卻是不頂半分用處的,鄭家為了整個大俞盛世在外拋頭顱灑熱血,為了整個大俞,為了所有人的安心日子而奮戰著,可是這些過著安心日子的人們心安理得的享受太平盛世的同時,卻滿是對對方深深的鄙視,衛臻覺得十分諷刺。

鄭襄陽雖粗鄙,甚至大字不識,卻是前世衛臻唯一真正欽佩之人,試問整個大俞數百萬,數千萬的娘子們,哪個能夠做到像她那樣勇敢的沖向沙場,保家衛國?

衛臻不由慶幸,前世的她,雖愚蠢,大是大非不分,可至少心裏也曾流過一腔熱血。

道不同,不相為謀,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解,有每個人選擇,有每個人各自該走的路,不必相互幹涉,也不用互相為難。

卻說此處暫且不表。

一行人被雪芙領著進了一旁的偏殿,偏殿裏,只見一位老得整個人只剩下皮包骨的老僧人盤腿坐在高座上,手裏捏著一圈漆黑色的佛珠,對方明明很老,老得快要枯萎了,卻神奇般的看上精神奕奕的,眼中帶著某種看透世間萬物的睿智及超凡脫俗的超然之勢。

下座上分別坐著老夫人及衛家各房太太們。

一屋子人正在寒暄敘舊,氣氛極好。

坐在上首的那位老僧便是一芯大師,乃現住持大師觀真大師的叔祖,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歸隱,日日閉關修道。

一芯大師乃老夫人她們上一輩的,在整個朝堂之上,怕是與之共過事的人早已經沒入黃土了,也唯有早已經致仕還鄉的前禦史大夫陳老在剛入仕那會兒有幸見過一芯大師當年的神勇罷。

驃騎將軍府當年與鎮北候侯府乃是世交,老夫人打小是在驃騎大將軍的懷裏長大的,老夫人念舊,往年在京城時,每年清明時分或者端午前後會前來探望這位如同父親般的世伯,而一芯大師對京城的故人誰也不見,唯獨對這位世侄女兒敞開大門,如今老夫人在元陵城住了多年,二人已經十多年未曾瞧見了,自然有著說不完的話。

衛臻等人一到,只見郝氏立馬起身,領著衛家這幾朵俏生生的花兒一一拜會了一芯大師,末了,只拉著衛嵐的手來到一芯大師跟前,笑著道:“一芯大師,這是咱們府的大丫頭,今年十七了,已經許了人,年底便要成親嫁人了,大師可否替咱們家大丫頭算算命數?”

說著,郝氏將衛嵐往前推了一陣,邊推,邊四處打量了一陣。

此時,丫頭婆子們全部都被打發下去了,眼下,屋子的都是自家人,並無任何外人,郝氏便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將這日的來意向一芯大師表明了。

一芯大師捏了捏白色的長須,眉目慈善的笑了笑,沖衛嵐招了招手,道:“小姑娘,上前讓老衲瞧瞧面相。”

衛嵐臉唰的一下紅了,只覺得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羞得頭都擡不起了,卻也心知,今兒個老夫人跟母親特意過來,就是為了替她祈福,了了她的一樁心事,便羞著臉,緩緩上了前。

一芯大師人老,可雙目卻十分精悍,就像是已然得道升天的老神仙似的,眼睛裏精神矍鑠,泛著精光。

他盯著衛嵐的臉細細瞅了一陣,不多時,又拉著衛嵐的手瞧了瞧面相,邊瞧,邊緩緩詢問著衛嵐的出生年月,一番相看後,一芯大師捋了捋長須,笑著沖衛嵐道:“你脾氣溫和,性情大度,這是你命中帶的福,不過——”

說到這裏,一芯大師話音微微一頓,在場所有人聽到這裏全部噤聲不敢言語,就連呼吸都放輕了,這才見一芯大師掐了掐手指,繼續緩緩道:“不過命中會遇到一位債主,生活中會遇到數道大大小小的劫難,生活不易,要懂得隱忍,學會豁達處事,不過好在生命中會一位貴人,最終所有的劫難終究會消失殆盡,切忌,生活中遇了糟心事兒,要學會自我排解,莫要傷了心肺,否則,便陷入了自我的劫難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