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她邊磕頭邊哭, 哭得整個人都要岔氣了, 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 任誰見了都感到於心不忍。

殷氏跟冉氏二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譚氏跟笑橘略有些來往, 笑橘為人活泛, 有事無事愛來譚氏這竄門子說說話, 故而譚氏跟笑橘略有些熟悉, 見了,只忍不住規勸道:“你先別哭, 倘若你當真不知情, 你且放寬心,太太自會替你做主的。”

冉氏這時也跟著點了點頭,道:“放心,太太最是公正不過了。”

說罷, 頓了頓,又忽而道:“依你這番話的意思,人當真是妹妹派人將人接應進來的?”頓了頓, 又意味深長道:“這話都不能瞎說,這可關系到你們家主子的清白。”

冉氏義正言辭道。

笑橘聽了這話, 只哭得更厲害了,似乎不想背棄主子,又不敢不說實話了, 只一臉崩潰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嗚嗚……”

只顧著哭。

可分明不是嬌弱型的, 哭久了,有些過頭,不由有些惺惺作態的感覺。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殷氏忽而道:“依照你的說辭,既然人是你們家主子派人主動接應進來的,那麽何人從何處接應的,對方又是誰,長什麽樣,這事兒是頭一次發生,還是已經發生過數次了,其中細則,你且一一稟來。”

殷氏為人清冷寡淡,她嚴肅起來,還是有幾分氣勢。

笑橘只邊哭邊顫顫巍巍回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奴婢今兒個送走紫屏姐姐走後,姨娘便打發奴婢前去正門口守著,當時紫屏姐姐一直在前院敲門,奴婢便一直堵在前頭,沒姨娘的吩咐,奴婢不敢放紫屏姐姐進來,也絲毫不敢主動進屋,至於是誰將人接進來,對方長什麽樣,是不是頭一次來,奴婢什麽都不知道,以往,以往姨娘身邊這些大小事務全是由姨娘跟前得力的雯煙親自操持的……”

說到這裏,笑橘哭得打了個嗝,好半晌,只猶豫了良久,方抽抽搭搭道:“今兒個,今兒個還是直到老爺來了,奴婢堵不住門了,將門打開,老爺進屋暴跳如雷後,奴婢這才知道原來裏頭是發生了那樣的事兒!”

笑橘一字一句,將自己摘得幹幹凈凈,偏生話裏話外,毫無破綻,而院子裏除了阮氏外,唯有她一人,阮氏的話不能為證,故而她說的話,縱使令人生疑,卻無一人可以反駁。

笑橘被打發出去後,屋子裏靜了一靜,不多時,只見冉氏端著茶吃了一口,嘆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樁案子審得就如同霧裏看花似的,審來審去,又好似回到了原點似的。”

之後,殷氏便又將紫屏嘴裏的張媽媽喚來,張媽媽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只一口咬定到她什麽也不知道,人是她受阮氏的吩咐親自去染雲居外偷偷請來的,至於請的乃何人,來幹嘛,這事兒畢竟非同尋常,她壓根不敢過多詢問,只知是阮姨娘的故人,這亦是她頭一次替姨娘行此事,說完後,亦是拼命朝著殷氏猛地磕頭,只道雖知此事不妥,卻壓根不敢不應承,那可是主子的吩咐,不可不從,她也是萬般無奈,至於後頭發生了什麽,她一概不知,只求太太做主,跟那笑橘的說法一模一樣,只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阮氏身上,推得一幹二凈。

一個個全都在和稀泥。

後殷氏便又將余下的丫鬟婆子一一單獨喚來問話,所有人竟然全部不知情,至於西廂房裏的丫頭婆子,她們一貫老實,兩耳不聞窗外事,竟也壓根問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來。

到最後,除了最開始的紫屏嘴裏的說辭略有些不同以外,余下所有人似乎全都明裏暗裏的將說辭指認到了阮氏身上,竟無一維護偏袒自家主子,聽到這裏,殷氏垂了垂,嘴角淡淡的勾起了一抹嘲諷似的笑意,要說阮氏能夠做出這樣的蠢事,她是信的,可要說阮氏有此等膽子,她卻是不信的,眼前這些,要麽一個個全都都被串聯了,要麽一個個怕是全都在欺軟怕硬。

想到這裏,該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殷氏當即開口道:“那人還昏厥著麽,將他潑醒領來回話罷?”

話音一落,只覺得瞧著到了眼下才正式進入了正題,冉氏跟譚氏兩個全都不由提了提心神,正襟危坐了起來。

沒一會兒那個彪形大漢就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小廝一路拖著過來了,因他身上受了傷,又被撥了鹽水,一路被拖進來時,身後一灘血水,整個人奄奄一息,又加上他滿臉粗狂,渾身邋遢得要命,整個人身上滿身的腥味汗臭味。

他一進來,譚氏跟冉氏便紛紛捂住了口鼻,片刻後,冉氏微微蹙眉,問向其中一個小廝道:“這是老爺動手打的?”

小廝恭恭敬敬稟告道:“稟太太,稟姨娘,這是老爺打的,小的幾個沒敢多動他一根汗毛,怕將人給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