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元翎緊緊捏著衛臻的手, 整個人擋在衛臻跟前, 大有她不如實回答便絕不罷休的意味,衛臻卻心急如焚, 壓根無心與之糾纏, 只咬牙看向對方,一字一句道:“讓開。”

衛臻在此刻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不再軟糯,不再呆愣, 不再天真,不再幼稚。

她今日心慌了一整日, 一直有些坐立難安, 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她今天只將所有的重心及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助那個人逃跑一事上,縱使這天的阮氏略有些奇怪, 縱使說要尋她說話, 她也並未曾完全重視。

阮氏這樣單純,如果連她遇到了憋不住的事兒,那麽一定是頂頂要緊之事兒。

何況, 其實自打開年以來,衛臻心裏一直隱隱有些擔憂,那股擔憂讓她說不清道不明, 好像總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似的,因此,這些日子衛臻日日讓紫屏往秋水築跑, 據她觀察紫屏雖話不多,但處事穩重,遇事不慌,行事有條不紊,她原是想等到紫屏適應了府裏的日子,再尋個時機將紫屏送到秋水築,送到姨娘身邊伺候的,回頭好將那個跳脫、乖張的笑橘換過來,卻未料,還未曾來得及行動,事情竟然早一步發生了。

衛臻心中悔不當初。

上輩子,阮氏活得窩囊可憐,可悲可嘆,她錯失了與阮氏的母女情,這輩子人生才剛剛開始,她還沒來得及讓她享福來著,倘若阮氏又半點三長兩短,她該怎麽辦?

這般想著,衛臻雙眼不由發紅了,只惡狠狠地盯著擋在她跟前的元翎,拼命扯著自己的手腕,想要將自己的手腕抽出來。

不想,元翎的指尖卻復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只眯著眼盯著衛臻一字一句的重復道:“我且問你,這顆珠子究竟哪裏來的?”

說罷,忽而臉上染起一抹陰郁的神色,只緩緩低頭,湊到衛臻跟前,用僅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冷聲道:“人是不是被你給放走了?你知道你會為此付出昂貴的代價麽?”

說罷,骨頭哢哢一聲,衛臻臉上疼得一陣扭曲變形了,她聽到自己的手腕處響起一陣脫臼的聲音,或許……不僅僅是脫臼,而是骨裂?

衛臻疼得整個小身板都要痙攣了,可是,此刻她的所有注意力全然不在手腕處的疼痛上,她滿心滿腦唯有一個念頭,她要去救人,救她的親娘,故而,衛臻隱隱對眼前的元翎失去了心智,她既掙脫不過,又無半點法子,二話不說,直接抱著對方的手掌張嘴便惡狠狠咬去,是發了狠的咬著,用盡了全身的力道,仿佛要將對方剝皮抽筋般,恨不得直接將對方虎口處那一整塊皮肉給咬下來。

元翎盛怒之下並未對她設防,當即,疼得五官扭曲,整個身子都微微弓了起來,嘴裏厲聲喊道:“大膽,你個刁奴!”

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道想要將衛臻甩開。

然而衛臻卻吊在了他的手上似的,他甩到哪兒,她整個身板跟著飛了起來,轉到哪兒,直到,對方隱隱動了真怒,眼看著就要拔劍,衛臻這才微微松嘴松手,直接被元翎一個大力一把摔到了屋子外頭,甚至從高高的台階上一路滾落了下來。

屋子的紫屏被二人這一幕嚇得驚魂失色,整個人完全失去了反應,待衛臻摔下台階後,紫屏瞬間大驚失色,這才立馬反應過來,只一路爬著過去,爬到衛臻跟前,見自家小主子額頭上被磕了一個大包,臉上被台階刮傷了好幾道傷口,更令人微微發憷的,只見衛臻嘴裏沾滿了紅色的鮮血,她雙目赤紅,一臉陰霾的盯著屋子裏那個少年瞧著,嘴角鮮血不斷往外流也毫不在意,整個人仿佛魔障了似的,只一動不動的盯著對方,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了似的,整個人陰霾得仿佛從地獄歸來。

打從一個五六歲的女娃娃臉上看到這樣猙獰可恐的眼神,紫屏心裏不由顫了幾顫,她只強自壓著心裏的懼怕,忙不叠過去一把將衛臻扶了起來,嘴裏急急道:“娘子,您傷著哪兒了,您不打緊吧。”

逮著衛臻細細檢查一頓,見那滿嘴的鮮血不是自己的,而是……而是……

紫屏頓時心下微微一松,只又立即急得手忙腳亂道:“娘子,映虹姐姐她們都去哪兒了,怎麽咱們屋子裏沒見到一個人影,是不是全去大娘子屋子裏幫忙去了,要不,娘子您隨著奴婢一道去大娘子那裏,奴婢尋大娘子去救咱們姨娘!”

紫屏心裏慌亂不堪,一方是姨娘那頭等著救命,一方是七娘子這頭又,而整個院子裏一個下人都沒瞅見,她壓根分、身無術,不知顧忌哪頭才好,這一刻,紫屏打從心眼裏心疼這兩位主子。

說著,只一邊細細將人哄著,又一臉忌憚的看著屋子裏頭的那個同樣發了瘋護衛,她絲毫不敢將衛臻單獨留在這兒,便要抱著衛臻一道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