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公孫大人怎麽能學采花賊!

公孫琢玉倒沒嘲笑宋溪堂。人嘛,哪兒有不怕死的,尤其追名逐利者,自然愈發惜命。他走進房內,在桌邊落座:“宋先生不必緊張,我來是想問先生一個問題。”

宋溪堂見不是兇手,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勉強扔了手裏護身的小短刀,走到桌邊:“琢玉兄想問什麽?”

杜陵春也想聽聽他們說什麽,漫不經心擡眼看了過去。

公孫琢玉問道:“今日你與冷先生在茶樓與禮部官員議事,有幾人?如何坐?”

宋溪堂想了想:“共六人,在二樓雅間。”

禮部雖是清水衙門,地位卻高,除負責接待藩國使臣和朝廷禮儀外,還掌管天下科舉。宋溪堂和冷無言與他們本也不熟,只是奉了杜陵春的命令,去交待一些隱秘之事。

一旁的冷無言原本在喝茶,但聽公孫琢玉接連問了兩個問題,不知反應過來什麽,下意識停住了動作。

公孫琢玉果然出聲:“都有哪幾個人?叫什麽名字?”

他此言一出,宋溪堂也反應過來了,神色一怔,正欲說話,冷無言卻已經先一步回答,念出了長串名字:“劉亦明,康文賢,白丘……”

念至這兩個字,他忽的消了聲。

辛棄疾《鷓鴣天·鵝湖歸病起作》一詞中,“白鳥無言定自愁”,“一丘一壑也風流”兩句,恰好就占了這兩個字。只是當時宋溪堂出於本能,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的名字,下意識以為兇手要殺的是他們,心下大駭,不敢多言,與冷無言匆匆離開了茶樓。

現在想來,兇手要殺的很可能不是他們,而是禮部那名叫白丘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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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街鼓已經敲罷,正是宵禁時間,家家戶戶都緊閉著坊門。除了打更人還在街巷行走,四周空蕩一片。

公孫琢玉等人一路策馬,趕到了白丘的家中,卻見大門緊閉,也沒個家丁值夜。上前用力叩門,好半晌才有人磨磨蹭蹭的過來。

“誰啊,三更半夜的……”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有人從裏面探出了一顆腦袋,看樣子是白府的下人。家丁揉了揉眼睛,原本還迷糊著,然而待發現外間站著一隊玄衣衛時,腦子瞬間清醒過來,嚇得後退了半步:“你你你……你們是誰?!”

公孫琢玉懶得跟他解釋,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左右環視一圈,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京律司奉旨查案,你家大人臥房在哪兒?”

家丁懵了,一時忘了回答,石千秋是個急性子,直接用劍鞘抵住了他的肩膀:“快說,你家大人臥房在哪兒?”

不等家丁回答,公孫琢玉忽然嗅到空氣中飄散著的一股淺淡的血腥味,面色變了變。他順著一路尋過去,最後發現血腥味是從一間書房裏傳來的,顧不得那麽多,直接一腳踹開了門。

“砰——”

鏤花木門防君子不妨小人,輕易就可以損壞,更何況裏面並未上鎖。眾人沖進書房,卻見書桌後面靜坐著一名四五十歲的男子,身上劍痕交錯,頭顱低垂,鮮血滴滴答答下落,浸濕了腳下的地磚。

公孫琢玉趕忙上前查看,卻發現人已經氣絕。

家丁在門口看見這一幕,嚇的魂飛魄散,一邊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一邊驚慌喊出聲:“不不不……不好了!老爺死了!老爺死了!”

公孫琢玉摸了摸白丘的脖頸,立刻對石千秋道:“屍體還是熱的,兇手沒走遠,大師父,勞煩你帶人四處搜尋一下!”

石千秋是老江湖,追人也有些心得,他走出書房,見右邊白墻上有一處借力留下的鞋印,料想此人輕功平平,飛身躍出墻外追了出去,沉聲道:“你們在此處等我!”

追的人太多,反而誤事。

在夜幕背景之下,一抹黑影正在街巷中飛速穿行。石千秋走的是屋頂,居高臨下,便於搜尋,他目光敏銳的發現右前方有一抹黑影閃過,長劍出鞘,直接飛身刺了過去:“拿命來!”

石千秋不見得真要對方性命,只是喊習慣了。

黑衣人耳畔聽得一陣迅疾風聲,本能側身躲過,然而右臂還是中了一劍。他臉上蒙著黑布,大抵沒想到衙門也有如此高手,低喝出聲:“好快的劍法!”

石千秋不與他廢話,出手快如閃電,想將這人擒回去給公孫琢玉交差。那黑衣人同樣使的是快劍,見狀也不避讓,直接與他打鬥起來,速度竟只比石千秋遜色一點。

黑衣人帶傷,氣力不敵,過招的時候他竟然認出了石千秋的劍術,冷冷譏笑出聲:“外人皆說‘一劍無影’在江湖銷聲匿跡,不見蹤影,原來竟是做了朝廷鷹犬!”

石千秋快劍攻向他面門:“俠以武犯禁,閣下如此作為,只怕還不及我這個朝廷鷹犬!”

他不想取了黑衣人性命,故而未盡全力,出招皆有保留。誰曾想對方直接搏命一擊,拼著自傷的代價刺向石千秋,而後袖中撒出一把迷魂藥,趁著石千秋躲避的時候閃身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