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等到一切都過去(第2/3頁)

“我知道這麽要求你是強人所難,可是我不能看著他死,他是我的朋友……求你了,南疆,放過他吧。”

“哈!他問你為什麽要替我擋刀,你啰裏吧嗦地說了一大堆道理,我問你為什麽不讓我殺他,你倒這麽爽快地承認不想他死。哥哥,為什麽你對他重情重義,對我卻要講道理?我是聽不懂道理的,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你聽到我們說話了?”溫長嶺沒想到對方竟盯自己盯了這麽久,心裏有些氣悶,但更多的是無奈,“我當然不想你死,道理說得再多也是不想你死,你難道不知道麽?”

祝南疆突然站起來面對了他,雙目赤紅:“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想我死,又不想他死,你要護的人可真多啊!可我呢?我一直都只有你一個!刀插在你身上,跟插在我身上沒有兩樣,他殺了我兩次!你卻不想他死!”

天花板上的吊燈在晃動,淡黃色的燈光忽明忽暗。他忽然覺得這屋子裏的一切都不太真實,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看到的還是沒看到的。

往前踏出兩步,他用身體將溫長嶺撞倒在墻角:“你知道嗎?我好不容易拆了繃帶,可以下地了,我急著去找你,卻只看到一張空床……你在我面前受傷,然後一走了之,就像那個時候一樣……”

“南疆,你起來!”

“我們,我和你……永遠都是我追你走,我問你答。如果不追著你,我們就永遠見不到面,如果我不問,你就什麽都不說……哥哥,我愛你啊,我願意追著你,可你哪怕有一點點心疼我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南疆!”溫長嶺摁住他的肩迫使他安靜下來,“我當然心疼你,我要是不心疼,又何必,何必……”

然而祝南疆掙紮著又壓了上來,兩只手撕開他的衣襟:“你的那些道理我聽不懂,你的心思我猜不透,我只有看到了……”

肩膀裸露出來,在肩胛骨靠近後頸的方向有一塊拇指粗的傷疤,新鮮的嫩肉鼓起來,像一張斜著咧開的嘴。

祝南疆按住溫長嶺的後腦勺,順勢抱緊了他,嘴唇輕輕擦過傷口邊的皮膚:“只有看到了……才有一點點覺得你也是愛我的。”

溫長嶺到這時候突然間不想掙脫了,擡手回抱住對方,他安撫似地用掌心輕輕摩挲他的後背。

“是我不好。”

祝南疆反手扳過那手掌捂到胸前,男人略帶薄繭的溫熱的手掌,小指處卻是空的。他突然就哭了,眼淚順著下巴淌到嫩紅色的傷疤上。

這時他聽到溫長玲嘆息似地在他耳邊輕聲道:“哪裏是你一直追著我走呢?明明從一開始就是我先找到你,叫你去別的地方也不肯去,每天只知道在那裏等我……那麽暗的地方。”

“那個時候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可是現在你不會了,我怕永遠都等不到你。”

“是我不好。”

“我真想永遠在那裏,等你來帶我走。”

溫長嶺不再說話,祝南疆驟然擡手捧住他的臉頰,一言不發地就吻了上去。後者條件反射地縮起脖子,又被按住後腦勺拽向前方,冰涼的舌尖撬開牙關探進口腔。

隨即他安靜下來,順著對方的力道微微彎腰。

祝南疆不顧一切地撕咬他的嘴唇,碾壓他的舌根,仿佛要抽走他胸腔裏的所有空氣。嘴裏逐漸有了血腥的味道,他感到了疼痛,卻並不阻止他。

歡愉是虛幻的,痛苦是真切的,就像那夜夢裏的種種終於變成了現實。

他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因此當真的面對它的時候就格外平靜。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經昏暗。沒有人來催促他們,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是屋外的弟兄在抽煙。

祝南疆趴在溫長嶺胸前,身體方才驟然燙起來,現在又恢復了冰涼,他甚至感到有些冷。

“今天我放走一個阮乘志,明天或許就多一個要殺我的人。”

“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

“你阻止不了任何人做他想做的事。”

“我至少可以阻止自己。”溫長嶺背靠墻壁,低頭用手指輕輕撥弄他後腦勺上柔軟的毛發,“我不會再見你,沒有我,你能夠把自己保護得很好。”

懷裏的身體輕輕一顫,祝南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無聲慘笑:“這就是你想到的辦法……你引來刺客,險些送命的是我,你受傷,心疼的是我,你說不再見我,痛苦的還是我。”

“等到一切都過去,我們可以尋常地相遇,尋常地走在一起。”

“從前你總說我走錯了路,要我回頭。”

“來不及了,現在我只想你平安。”

祝南疆從溫長嶺懷裏爬起來整理好衣襟,又用手理了理亂發:“你知道嗎,哥哥……看到你受傷的那一刻,我想,不如趁現在一起死了。我為了和你在一起想要去死,而你為了平安寧願不見我,我們果然愛不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