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恐懼

祝南疆發瘋似地往何庭毓身上撲。

何庭毓躲開了他。祝南疆跌到墻邊,又順勢撲回去掐對方的脖子。

身邊並沒有稱手的家夥,或許他可以就這麽掐死他,咬死他也行。

空氣中傳響起一聲略帶惱怒的冷笑:“瘋狗。“

祝南疆聽見了,又覺得是幻覺。在面對何庭毓的時候他經常能聽見這樣的聲音,仿佛是老天在提醒他做個畜生。

毫無章法地揮出拳頭,他急紅了眼睛,一記落空又踉蹌著轉過身來繼續。

何庭毓真就像在逗個畜生似的,克制著步幅左右避閃,直到對方腳步虛浮站立不穩,這才反握佩刀用柄部往他背上猛敲了一記。

祝南疆悶聲不吭地撲倒在地上,余光裏是一雙鋥亮的軍靴。

何庭毓自上而下的將刀柄抵在他耳邊的地板上:“長了脾氣沒長本事。想動手,我給你個機會。“

祝南疆愣了足有五六秒,隨後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抓住那把長軍刀。

何庭毓松手退至到兩米開外,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抽出刀來,兩手握柄顫巍巍地擺出一個架勢。

那胡亂疊在一起的兩層睡袍早已在方才的糾纏中攪在一起,腰帶系不住前襟,光裸的胸膛和腹部袒露在空氣中,是少年人特有的潔凈。

既兇狠,又可憐。

“來啊,沖我砍。”

祝南疆勉強將刀舉到齊腰的位置,刀尖往上,直對著何庭毓的面孔。

男人紋絲不動,褲線筆直,長筒馬靴上沒有一絲汙垢。而他眼裏的自己卻是衣衫不整,面目狼狽,連一把刀都拿不穩。

祝南疆試圖做出一個更漂亮的姿勢,然而兩手發顫,連視線都跟著抖動起來。

六年過去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弱小又膽怯的孩童。他長了力氣,養了膽子,他動過刀,也殺過人。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從容地拿著那把刀從夢裏走出來,然而他錯了。在何庭毓面前他永遠手無縛雞之力。

“怎麽,不敢?”

長刀脫手,斜著砸落在腳邊。

祝南疆雙手捂眼緩緩跪坐下來,赤裸的膝蓋在地板上磕出一記悶響:“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腳步聲在跟前停下,何庭毓彎腰撿起軍刀,刀尖對準鞘口一插到底。

“真該叫祝容青來看看,他兒子是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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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疆被拽著睡袍後領一路拖到了裏間。

何庭毓摘掉那兩條像浴巾似的纏在一起的睡袍,在把他往床上推的時候看到了他側腰上的胎記,小拇指甲蓋大小的一塊,是個缺了口的圓形。

很多年以前,他躲在這臥房外朝門縫裏張望,那人背對著自己匍匐在父親身上,腰後也有這樣一塊胎記。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這樣對你?”何庭毓用手撫上那胎記,稍一用力,指甲陷入肉裏。

祝南疆在恍惚中察覺到痛楚,掙紮著想要翻過身來,卻被兩只手牢牢按住後腰動彈不得。

他虛弱極了,也困極了,掙紮不成便認命似地安靜下來。然後他聽見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在他耳邊道:“因為你是賤人的兒子,你跟你那虛偽的親爹一樣惡心!“

祝南疆一下子就清醒了,咬牙撐起上半身,他意識到何庭毓在撕自己的褲子。

祝南疆半大不小的,該懂的都懂,頭幾年裏因為樣貌好看也沒少受身邊“大哥““兄弟“的戲弄,只要沒到那地步就都能忍著。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何庭毓會對自己做“那種“事,因為震驚所以連反抗都猶猶豫豫的,等反應過來要掙紮身上已經不剩什麽能夠遮掩的東西了。

他怕了。

這是一種先前從未有過的恐懼。對方衣冠齊整,單把自己扒了個精光,可即便如此那眼裏依舊只有厭惡和鄙夷。

如果能有別的還好些,他自認為已經學會忍受和應對那些下流的,別有所圖的目光。可何庭毓並不圖什麽,他不是在享用自己,他只是在羞辱自己。

祝南疆覺得自己像塊砧板上的爛肉,都發酸發臭了,還要被人翻來覆去的查看爛了多少。何庭毓鐵鉗般的大手握著他的腿根,繭子擦過嫩肉的觸感如此清晰,他像被燙到了似的弓起胯部又落回去,嘴上開始求饒。

“不知道,我不知道……放過我吧……”

何庭毓將他面朝下按緊,兩只手反扣到背後:“不知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我從沒有見過他!”

“父親日夜念他的名字,你卻說你不知道?”

粗硬的軍裝布料貼上赤裸的肩膀和後背,布料下面是何庭毓堅實滾燙的身體。祝南疆極力回想何勵人死前對他說的那些話,兩條手臂在背後繃出一個僵硬的弧度。

“我知道!他騙了他,他拋下他走了……“

“對,他騙了他,他背叛了何家。“

“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