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道化危機，紅塵纏心

祝玉妍、婠婠師徒倆來到901房門前，拿鑰匙開門進去，祝玉妍還在門廳換鞋，婠婠已兩腳踢飛鞋子，赤著一雙晶瑩剔透的白嫩玉足，踢踢踏踏地跑進客廳，笑嘻嘻說道：

“公子，我們回來啦！”

客廳中，倪昆渾身上下就一條沙癱褲，半躺在沙發上，兩條腿擱在前邊茶幾上，手邊擺著零食飲料，手上捧著遊戲手柄，正在玩割草無雙。

聽到婠婠的聲音，倪昆視線緊盯著前邊大屏幕上的遊戲畫面，口中懶洋洋說道：

“婠兒回來啦，別忙著做飯，先過來陪本公子玩玩兒。”

“好的。”

婠婠笑嘻嘻跑過來，挨著倪昆坐下，先喂他吃了幾片海苔，又喂他喝了口飲料，跟著纖纖素手輕撫著他強健胸膛，一路往下，在他小腹鯊魚線上停留一陣，又繼續下行。

倪昆視線仍未自屏幕上離開，淡淡說道：

“婠兒你這就有點敷衍了。”

婠婠幽怨地嘟了嘟嘴，將秀發撩到腦後，俯下螓首，倪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祝玉妍換好鞋子，進來之時，看到沙發上的場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很是自然地和倪昆打了聲招呼，拎著菜蔬進了廚房。

瞧倪昆現在這模樣，哪有半點修行的樣子？

分就是自我放縱，耽於享樂。

不過實情還真不是表面這樣。

倪昆現在的情況，就有點復雜。

他曾經數萬次地經受生死磨礪，這固然極大強化了他的意志，壯大了他的元神修為，但他的精神狀態，也因此不可避免地發生了“異化”。

而自從在月球之上，直面天道根源，聆聽大道玉音，頂上花開，道行大進之後，倪昆的“人欲”，就開始飛快消退。

心中最深層的欲念，儼然只剩下提升實力、增加修為。

追殺黯無極，劍斬元妙華，搶奪輪回之門碎片，乃至繼續敵視血煞聖子、玄五月等人這一系列的行為，僅僅只是出於自保的需要。

甚至連保護大唐世界，都漸漸變成了一種單純的“執念”，而非發自內心的想要去守護那些可愛的人們，那個繁華的世界——

得到先天五行孔雀翎，領悟誅仙劍意，自通天塔返回之後，於月球上觀中原大地，看到大地眾生時，他甚至有一種俯瞰螻蟻的微妙感覺。

那種高高在上、淡漠無情的心態，不知不覺，就在倪昆心中蔓延開來。

回歸現世之前，他煉寶煉丹，無償贈送，也只是出於“執念”。並且更多的是因為大唐世界，與他氣數相連。若大唐世界遭殃，他氣數便會大幅折損，不利他後繼修行。

倘若大唐世界與他氣數無關……

很難說他究竟會是一種怎樣的態度。

然而這一番心性變化的本質，乃是直面天道根源、聆聽大道玉音之後，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變化。倪昆身在局中，對自己的心性變化、精神狀態並無察覺。

這無關是否冷血自私，僅僅只因站得太高，離道太近。偏偏倪昆修為又提升得太快，為人時的那些記憶、情緒，與那浩瀚無邊的大道感悟相比，顯得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倘若沒有這一次卸下全部修為，變回肉體凡胎的回歸之旅，那麽在不遠的將來，倪昆或許會徹底喪失一切“人欲”，太上忘情，變成一架純粹的修煉機器。

好在倪昆及時合成了輪回之門，得到了回歸“起源宇宙”的時空坐標，卸下所有修為，回歸了現實世界。

由仙化凡，縱然境界還在，思維亦會受到身體的影響。

那漸漸向著大道靠攏，不斷遠離凡塵的心性，又重新“墜落”回來，讓倪昆及時察覺到了自己心性的變化，以及精神層面的異化。

意識到這番變化，倪昆大感不妙。

倘若真的太上忘情，變成一架純粹的修煉機器，漠視除“我”之外的一切，那跟域外天魔有何區別？

甚至說得再過一點，太上忘情的我，真的還是“我”麽？

被那海量的天道根源感悟，沖淡了個人記憶、情緒，泯滅了一切“人欲”，除道之外，別無它求，一心只想修煉提升的“我”，確定不是天道的俘虜，根源的傀儡麽？

無論將來“我”會有怎樣的變化，或許未來歷經千百萬載，遍觀滄海桑田、人世變幻，我的心性亦會在歲月流逝之中，出現一些變化，精神亦會異化至“非人”的境地，可這需得經歷漫長的光陰去醞釀，絕對不該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就出現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倪昆將自己心性的變化，稱為“道化”——

經歷的人生太短，身而為人的記憶、情緒尚不夠豐富濃烈，便貿然直面天道根源、聆聽大道玉音，固然“得道”，卻也因此被天道根源影響，不由自主地向“道”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