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雲南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民族風俗習慣,產生了許多奇象和生活方式,如:雞蛋用草串著賣,摘下鬥笠當鍋蓋,三只蚊子一盤菜……這邊下雨那邊曬……

吃完飯,李蔓跟白芹走出食堂,頭頂已是一片明亮,雨停日出,四野一片如洗的碧綠,而不遠的傣寨卻是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擡腕看了看表,離上班還有點時間,將碗筷遞給白芹請她幫忙帶去辦公室放進下面的大抽屜,李蔓便跑回簡易房,端出水濕的衣服,用清水投滌了遍,晾在屋後。

洗了把羊奶果,邊走邊吃,剛到辦公室,就聽車永成道:“白芹,上午縣城百貨公司有一批貨會送來,入庫時,麻煩你和李同志在旁核對一下。”

“好。”

十點多的時候,貨到了,李蔓拿著本子、鋼筆,隨車永成、豐高朗、白芹出門,車永成出門接貨,豐高朗、白芹和李蔓先一步到日用品倉庫,打開大門。

片刻,車永成隨四人和10頭馱貨的牦牛入了院,遠遠地,李蔓看著最後一個走來的高大男人,驚訝道:“宋逾!”

宋逾擡頭,微一頜首,拽住身旁的韁繩,隨大家停步。

這時,前面3位中年大叔,已經取下頭上的鬥笠,解開身上的棕衣,往旁邊的樹上一搭,轉身松開牛身上捆綁的藤繩,掀開貨上蓋的油布,或扛起成袋的散裝食鹽或抱起竹筐裏成壇的甜醋、成罐的豆油,往倉庫走來。

車永成忙將采購單的備用聯和方才在門外收的送貨單遞給白芹,挽了挽衣袖,帶著豐高朗搬貨。

宋逾放好鬥笠、棕衣和一個包裹也過來了。

李蔓推出坐地磅,領頭的男人將肩上的食鹽放在地磅上,李蔓先放了一個100斤的秤砣,秤杆顫了顫又落下了。

“食鹽120斤,”白芹看著采購單道,“再加個20斤的秤砣。”

李蔓放了個20斤的秤砣上去,秤杆碰的一聲到頂了,只多不少。

漢子扛起食鹽給放到了後面的專用架上。

緊跟著另一位將抱著的壇子放在了地磅上,李蔓繼續添減著秤砣。

忙活了近一個小時,商品全部入庫,這時也11點多了,車永成牽起牦牛招呼四人去牛棚。

安置了十頭牛,好去食堂吃飯。

李蔓跟在宋逾身旁,小聲道:“你剛去,怎麽就跑這麽遠來送貨了?”

“我自己爭取的,往這邊來工資高,還能提前轉正。”宋逾把鬥笠、棕衣往牛身上的空竹筐裏一放,拿起包裹遞給她道,“阿奶給你裝備的吃食、衣服,你看看還缺什麽,過幾天我給你帶來。”

“高多少啊?”李蔓扯開包裹一角,往裏瞅了瞅,一罐頭瓶辣醬,一罐頭瓶香菇醬,兩個芭蕉包,一雙雨鞋,一把油紙傘,一件稍厚些的絲絨坎肩。

“兩塊。”

李蔓解芭蕉包草繩的手一頓,僅僅就因為多了兩塊錢,他就不辭辛苦地跑來了,這還是那個怕苦怕累的宋逾嗎?

“你是不是沒錢了?”

“有,我又不花什麽錢。”宋逾說著,掏了兩斤肉票遞給她道,“拿著,隔天點個葷菜。”

李蔓眉眼一跳,宋逾一個月有半斤肉票,兩斤,四個月的份額:“找人買的,還是借的?”

“都不是,”宋逾將四張半斤的肉票放在包裹上,道,“前天進山在陷阱裏撿了頭野豬,寨裏留一半,剩下的一半賣到肉聯廠,作為獎勵,我得了5塊錢,兩斤肉,三斤肉票。”

李蔓驚怒道:“你去野豬林了?!”

“你缺錢,你說啊,你不要命了?!”李蔓光是想一想,穿來那日的驚險,小臉就是一白,“宋逾,你是不是覺得上回兩棍子幹掉一頭野豬,賊厲害?你知不知道,那野豬沖撞過來,力道有多大?咬起人來,有多兇?你唔……”

宋逾伸手捂住了她巴巴說個不停的小嘴,“沒去野豬林,就在咱住的後山……”

李蔓伸手扒開他的手,氣沖沖地瞪了他一眼:“你白天上班,晚上回去還要挑水劈柴去山腳割草,要不是專門去打野豬,你往深山跑什麽”

宋逾輕笑了聲,面容整個兒柔和了下來,“前天,蘇知青將自行車票送來了,阿奶把家裏的那條火腿給她,當天又買了三條,留一條咱自家吃,一條等你回家給韓老師寄去,另一條讓我寄給爸媽,又給裝了包菌子,一包古茶、兩瓶蜂蜜。這樣以來,家裏的蜂蜜就沒了,我進山想割點蜜。”

他是想打頭野豬偷偷送去國營飯店賣了換筆錢,這不是還沒行動嗎?就碰到了陷阱裏的野豬。

那陷阱是去年寨裏的一位老人挖的,老人年初沒了,他身後沒有子孫,喪禮是寨中大家一起幫著操持的,遂這野豬,他不能獨吞。

李蔓定定看了他片刻,收了一斤肉票,另一斤遞還給他:“離下月□□沒幾天了,我留一斤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