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陳雪松逞強地在他背上拍一巴掌:“得了吧,妖精都長命百歲呢。”
厲白扯了扯嘴角,還是笑不出來。
誰都不知道在他往前撲的那一瞬間想到了什麽。據說人在瀕死之前會看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但那一刻,厲白什麽都沒看見,他心裏只有滿滿的不甘心。他還不想死!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他還沒和黎艾好好說清楚!
這一輩子,他第二次離死亡這麽近。
那是一種很難表述的感覺,死裏逃生,命懸一線!
而這世上最好的四個字,不就是虛驚一場嗎。
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能夠健健康康,安安穩穩活著,已經是一種福氣,再奢求其他已經是過於貪婪。
他只知道,如果他還能見到黎艾。他一定不會再朝著他假笑,一定不會冷冷地看著他。他想走上去,和黎艾擁抱,汲著他的體溫。感謝世界,他還能再見他。
厲白捂住心臟,手指攥緊了胸口的衣服。身體在發涼後逐漸回溫。
他慢慢走出體育館,幹冷的空氣和撲面而來的雪花讓他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糖糖!”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厲白驀地轉過頭去,飄搖的雪花落在黎艾頭頂。他急速而走帶起的風掀起大衣下擺像水波一般翻滾著。
黎艾急切地說:“沒事吧?有沒有事?你嚇死我了!”他走上前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縮了回去。
厲白緊咬下唇,垂下的眼眸裏湧出苦澀的液體。忽然僅僅抱住了黎艾。
“沒事了。”黎艾擡手撫順他的頭發,“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在這呢。”
“……嗯。”
原來我還愛你,就像我沒法不承認曾經天真無知的自己。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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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四姑娘山上下來,厲白在成都住了半個月的院,病情才穩定下來。他在深夜被送進急診,全身多處骨折,脾破裂,凍傷,失血過多,休克。
無一不是兇險萬分。
“沒死,去了半條命。”黎艾拿著電話,聽筒那頭傳來顧瀾驚詫的聲音:“這麽嚴重?你們什麽時候回北京?要不要聯系更好的醫生。”
“他身上骨頭還要養養,不能坐飛機。到時候再說吧,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還算樂觀。”
“沒事就好。”
“那邊你先穩著吧,別讓這件事傳出去。”
“我知道,欸,我說你們也太不小心了。雖然登山是有危險,但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嗯……”
黎艾有些心不在焉地撥弄手邊雜志內頁,目光在那絢爛的色彩上流連不過兩秒中,又開始神遊天外。
“黎艾,黎艾!”顧瀾喊了兩聲:“我說你不會是磕到腦子了吧。”
“沒有,只是在想些事情。”
“想什麽?”
“回北京跟你說吧,我先自己考慮清楚。”
“怎麽,在山上發生了什麽事嗎?”
“算是吧,總之,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好吧,好吧,等你回來就是了。”
黎艾掛了電話,招來門外的護工將他推出門。他因為腳踝的骨裂傷劃在了骨科,厲白卻因為腹腔手術的原因歸給了普外。兩個科室差了三層樓。
黎艾是院長親自照顧的病人,病情也不算嚴重,主治大夫對他每天都不在病房,失了蹤影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護工對於黎艾的習慣也有了些了解,推著他去三樓的普外病房。
厲白在手術後的第二天清醒過來,切了三分之一的脾,身體非常虛弱。所幸到底是年輕人,底子好,沒有在術中發生什麽意外。
“黎艾,我們什麽時候回北京啊。”厲白有些焦急地問:“我們都在醫院住很久了。”
“骨頭的傷要好好養,你也不想留下什麽後遺症吧。”
“那能改善下夥食嗎?比如說讓我自己訂外賣什麽的。”
黎艾冷笑一聲:“不準,什麽辣的都不準吃。”回頭又囑咐照顧厲白的護工:“看緊他了,別讓他沾一滴辣椒油,知道嗎。”
護工是經驗豐富的大娘,聞言後笑著點頭。
厲白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在床上一躺,用被子把全身都裹了起來。
“你不熱?”
“不熱!”
“小孩子脾氣。”
“我成年好久了好不好。”
“連嘴饞都忍不住,不是小孩子是什麽。”
“所以我說回北京啊,你不懂,我感覺這地連空氣都是麻辣味。”
“……”黎艾有一瞬間的無語:“別鬧了。再養養吧,醫生說能走了再走。”
厲白從薄毯裏鉆出頭來,看著黎艾說:“那我的實習怎麽辦。”
“你要命還是要實習?一個實習章的事,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說得倒輕巧,現在都六月多了,再不回去連回學校畢業都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