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正文完結(第3/8頁)

所以元武當時說是犯事殺了人,被兗州州府抓緊大牢,也都是演戲中的一環。

可這位當時還不是大嫂的簡家女並不知道。那時她剛剛考取功名成為女官,按流程被下方到滕縣做官,她之前機緣巧合和言實做了筆友,對言實有好感更有仰慕之心,但自覺是帶著孩子的寡婦,不敢表露也不希望好感破壞了他們的友誼。

但簡家女在滕州聽說言實下了牢獄,當然覺得是當地紛爭中,把元武當了犧牲品,要誣陷他給他治罪。而簡家女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多年前被誣陷至死,她為了給丈夫正名,才走上了做訟師、做官員的道路。

她打聽到各種案情之後,更確認元武是被冤屈的,對方知府判案也證據不足。為了救他,她一個女人竟然從滕縣連夜駕車,帶著女兒與滿車的卷宗、舊案、各地律例法档,去往關押元武的兗州,要去以官身插手打一場官司。

白天在寒雪與泥濘中趕路,夜裏一邊提防流匪一邊提燈看卷宗,這位簡家女到達兗州,直接先搬出早寫好的紅紙、滿城招貼,宣揚兗州知府誣陷,而後又去敲擊堂前鼓,質問兗州知府。

引來百姓圍觀後,她以大明律、山東法,處處辯駁知府做法流程之不合規,證據鏈之不足。

知府本來就是配合兩邊兵閥演戲而已,元武雖然說是“關入大牢”,但其實就是在府宅中被軟禁起來而已,雖然不見人,但好吃好喝伺候著呢。

哪能想到這女人直接簡短又有力的質問,句句皇天、招招王法,她太專業,太懂法,快把知府懟的要摘官帽了。

言夫人聽說此事,連忙去知府衙門去找她,將她先領回去了。

簡家女到官堂之下,只是個有點呆有點膽小的瘦弱女人,言夫人不知道她深淺,不敢透露實情,只說言元武還好。

簡家女卻捂臉啜泣了出來,她說元武是這世道中為數不多的清流名將,至今奮戰,為國為民,為什麽要受這樣的罪名。她學法、她當官,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發生,如今活生生發生在她眼前,她拼盡一切能力也要救人。

言夫人安慰她,想要安頓她,才發現她滿車裏沒有幾件衣物,沒有多少枕被,全是同類舊案的卷宗,全是她準備的文書。而簡家女似乎生活很清貧,身邊的小女兒新衣新鞋,自己卻穿著底都磨薄了的舊鞋……

只有她手邊的小包裏,放著幾封皺巴巴的信紙,是元武給她寫過的信。

倆人信中也沒有多少你儂我儂,是元武鼓勵她考官讀書,她憧憬元武的得勝歸來。

言夫人這才知道,她就是元武時不時提起來的那個傾慕已久的筆友,是元武口中那個光芒萬丈的女人。

瞧簡家女的模樣,實在算不上體面或者美麗,可言夫人有點理解自己多年未婚的長子說的“光芒萬丈”。

言夫人考量之下,將簡家女引去見了元武,後頭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言夫人看到一向裝狐狸的元武沖過去抱住簡家女,心裏就知道,她哪怕是母親,也不可能阻擋這樣一對。

在京師定局已成,言家不必再偽裝的時候,言夫人就建議他們先辦個酒席吧。

如今簡家女,已經成了家裏的一份子。

言昳聽來,不可能不感動,她忽然想起什麽,道:“嫂嫂她是去年年末的時候考的女官嗎?”

言夫人點頭。

言昳恍惚:“那我好像知道她是誰了……”

當時李月緹考律科的時候,她提及自己後桌就是有個女子,因為丈夫冤死走上了訟師與為官之路,一邊拉扯著女兒一邊想要努力改變大明的律政。那女人有口音也局促的很,專業極其優異卻毫無背景,竟一路能闖到京師來。

李月緹當時大受沖擊,選擇棄考,並且把自己打通的關系,讓給這個女人。

卻沒想到,當時在考場上和李月緹聊過幾句的女人,會成為言家的媳婦……

言夫人聽說這事,也撫著胸口,感慨道:“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啊,若不是月緹當時棄考,或許你這嫂嫂也沒法去滕州為官。哎,不過月緹現在應該也很有作為了吧。”

言昳說起李月緹,是隱隱有幾分驕傲的:“她如今是觀憑財報的主編了,也會給諸多報社供稿。當然也不僅是這樣——”

言夫人問:“是她要再去當女官嗎?”

言昳無奈笑起來:“不是。前些日子,青州幾家分礦因為貿然使用舊式蒸汽機軌,造成了內燃事故。她去做了調查,從原因到應該負責的人物,從受害的人家到得到的不平衡的賠償款,她都去一一走訪。在京師風起雲湧的時候,她卻把目光看向那些受礦難的村人工人。”

言夫人吃驚:“那些礦場算不算在你的某個公司下頭,她這不算是跟你對著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