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遊(第3/3頁)

但當下,山光遠並不知道言昳指的是那一天,更不知道自己在那時候露出了怎樣的笑容,只頓了頓,道:“我剛剛也挺開心的。”

言昳腦袋仰平了,翹挺的鼻尖弧度圓潤可愛,不信:“真的?”

山光遠:“嗯。要不我再笑一下。”

言昳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以後知道你那是笑了,盡量不被你嚇到好吧!”

她額頭就在他下巴旁,他覺得那盅酒讓他今日說了太多話,做了太多事。

馬蹄踩雪,沙沙響聲密集如雨打芭蕉,微微晃動的馬背,帶著他與她一起有節奏的慢搖,像半擁著跳一曲慢舞。夜色像浸過他與她頭頂的冷湖,前路無人,只偶有沿路人家門前的油燈,在斑駁雪痕的路上留下一個個昏黃的暖圓。

他無法想象有更美的夜色,更柔的雪,更好的風,仿佛前世今生的所有事都可以為這一刻的相依化作遠景。山光遠心像掌中的雪,細密的融化,他忍不住將下巴,往她額頭上放了一下。

這個動作有種順其自然的親昵,就像兩只動物蹭一蹭抱在一處,他覺得下頜的弧線跟她額頭貼合的正好,他脖頸的燙與她額頂的涼,也像溫泉湧入冷海,激蕩起舒適的漩渦水流。

她臉頰幾乎是貼在他脖頸與衣領上了。

言昳一僵。

山光遠也後知後覺,猛地僵住,緊緊攥著韁繩。

她忽然重重的錘了他胸口一下:“山光遠你要死嗎!我的妝!我額頭上要是掉了粉,我弄死你!”

言昳手掌也嫌棄的推向他下巴:“而且你竟然已經開始長胡子了。紮人!”

山光遠被她推的都沒法好好看路了,自己也覺得太唐突了,更何況言昳是不懂溫柔大聲鬧的性子,更讓他耳根發燙,悶聲道:“抱歉……但胡子,也很正常。”

言昳怔怔的縮著爪子,這會兒才確確實實意識到,山光遠確實是比幾年前長大了。他現在越來越像前世他們成婚時候的青年模樣了。

……靠,是她太遲鈍了。這擠一匹馬能不奇怪嗎?

就這破馬鞍怎麽還可能跟兩三年前似的松快地坐下兩個人?

前世他倆結婚的時候,他也就才二十二三,距離現在也就六七年!靠!怎麽——怎麽時間過得那麽快?

言昳忽然喃喃道:“我忽然希望劇情全都被我給打破了。”包括山光遠的劇情。

就像梁栩和韶星津離開金陵好幾年,沒跟白瑤瑤有太多感情互動。她也希望山光遠不會跟她在十二三歲分別,不會再多年重逢以後發現他已經跟白瑤瑤有了不少來往,不會走上那些做不了主似的劇情道路。她如果都能改變那麽多事情,連這點也可以改變的吧。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山光遠的某些想法好像和剛重生時有些改變了。

不是因為別的。

只是、只是……山光遠作為護院、作為輔佐真的很好用。

她甚至覺得自己之前有點太好了,她應該更自私一點,隱瞞山光遠的身世,讓他無法被韶家拿來給山家平凡,讓他一輩子只能……

唉,算了。都他媽想什麽呢。

因為白遙遙的某種引力,似乎韶星津和梁栩又都回到了感情戲的主線上來,作為男三,山光遠只是時候沒到罷了。

若真是發現了他回歸劇情的跡象,她可是半點都不會強留的。

絕對不會。

山光遠發現本來高高興興的言昳,忽然又嘆起氣來了,也有些緊張,道:“怎麽了?”

言昳撫著臉,矯揉造作道:“這是青春少女的哀愁,你懂什麽。不管,你給我下馬去。”

她後知後覺自己跟他這樣擠在一匹馬上,動作太緊密了些,越想越別扭,萬一跟某些俗套橋段似的,她扭一扭擠一擠,他就忽然什麽眼角猩紅一把按住她的腰說“女人你再動試試”怎麽辦?

她可不想被泡一泡。

言昳想多了,但畢竟是穿進古早言情小說裏,由不得她那被某些劇情影響太深的腦袋想多。

她不肯走了,非要讓山光遠下去牽馬。

山光遠也有點後悔自己的唐突:……她一向不愛被人觸碰,這幾年山光遠絕對算得上跟他接觸最多的男子了,剛剛那樣的行為,她不高興也正常。

風吹得他酒醒了幾分,他也有勸她的法子:“我要下馬走,咱們就太慢了。到賣梅子排骨的酒樓,人家估計就關門了。再擠一會兒,我們快馬加鞭先去酒樓如何?”

言昳果然猶豫起來:“那現在跑快點多久能到?”

山光遠:“一刻鐘吧。”

言昳繡鞋狂踢馬,恨不得空手甩鞭:“啊!梅子排骨,我在秋遠閣都沒吃飽,你知道我多想吃肉嘛!那快點,快點!”她腳尖都是軟的,膝下馬匹呼呼幾聲,慢步而行,壓根不聽她的話。

山光遠心底笑嘆一口氣,靴子輕踢馬腹,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