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恍然(第3/4頁)

達官貴人中模樣過人的男子其實也沒那麽多。

梁栩跟她愛恨糾葛太深,她不一定再願意重蹈覆轍;韶星津則是下場不好,性格也比較古板,她不一定喜歡上輩子的敗者。這麽看來,寶膺就是漂亮又沒威脅的公孔雀,她就覺得安心又養眼啊。

山光遠真是瞳孔地震。

他雖然知道言昳看臉下菜碟,但他沒想到,她竟然會給自己培養童養夫啊!

而且喜歡的還是白皙貴氣公孔雀這種類型的!

這……

山光遠想到自己上輩子三十多歲時候的體型、膚色和滿身傷疤,以及他確實能不說話就不說的性子,永遠沒什麽表情的那張臉。

……言昳喜歡的竟然是跟他完全相反的類型!

完全!相反!

言昳跳出門檻,拽著披風領子,拎著小手袋,要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山光遠籠罩著一陣陰雲,靠著墻邊站著,半垂著頭雙眼失神。

言昳:“?”

他這一天天的,什麽時候情緒波動這麽大了?這又是作什麽妖呢?

言昳戳了他一下:“阿遠!”

山光遠沒回過神來。

不是說女人都會吃什麽美白……啊,他在想什麽!

就他那張臉,也跟寶膺不是一個路數的啊。

言昳:“哎!!”

山光遠倏地一下站直,怔怔的看著言昳。

言昳蹙眉:“你今兒怎麽了啊。我先去了,你不用接我!”

她說著,就擺擺手往外走去。

言昳到觀星閣的時候,已經暮色四沉,夕陽照著觀星樓塔最上層一點塔尖,眼見著就要余暉消失,言昳撐著胳膊,爬過觀星閣樓下鎖著的圍欄,爬進一層。一道盤旋的樓梯的向上,能從最下層,看到這些樓梯的底面畫著和最高處藻井交相呼應的星圖,以珠貝混合著靛藍的顏料,在昏暗的微光中如星雲般流動著光彩。星圖標注著東西南北各個天空的星宿,繪畫著土星的光環,言昳仰頭往上爬,像是以望遠鏡觀星、記錄的學者,一代代深入星瀚宙宇,越知曉、越迷茫。

她爬到最上層,夕陽已經快挪離塔尖,晨昏分界線恰好落在了觀星閣樓頂的八面門洞正中,照亮她上半張臉。

言昳瞧見寶膺正坐在一個門洞的欄杆邊,身邊幾盒小糕點,他背對著她,正看著塔外上林書院的景色發呆。

言昳叫道:“寶膺!”

寶膺轉過臉來,他眼垂著,嘴角還是因為她的到來而露出笑容,朝她伸出手:“你來啦!”

言昳靠著門洞邊的欄杆,咬了一口糕點,道:“你是說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阿娘在做什麽?”

寶膺點頭:“其實我也有兩年沒見過她了。我只能從報紙上看到她的畫像。”他垂下頭,又笑道:“你猜我這些日子住在哪兒?”

言昳搖頭:“這附近?揚州?或者是寧波?”

寶膺搖頭:“我去了蜀地。因為我爹娘甚至做好了打仗的打算。”

言昳驚的瞪大眼睛:“蜀地也太遠了吧!再說——打仗?誰跟誰?”

寶膺聳肩:“或許是大亂鬥吧,我爹說,有些人就希望回到幾百年前的模樣,有些人卻想各當各的皇帝,遲早要打起來的。而沒打起來的時候,這幫人誰都跟誰分不開。你聽說過卞家嗎?聽說他們最近都有了動作。”

言昳緩緩吸了一口氣:“卞家嗎……?但最後還是沒打起來啊,你都回來了這裏,說明你娘和宮裏談出了各退一步的結果。”

寶膺說話都比以前成熟不少:“是,我娘就當被軟禁這幾個月,是進宮照顧皇帝了。聽說太子在暗中也吃不了不少苦頭,韶驊也差點遭到彈劾。現在大家,就跟站在秤兩頭似的。我娘似乎也覺得不想太激進,她想再緩和幾年。”

寶膺說了幾句又沉默下去了。

言昳看他圓潤的側臉,道:“怎麽了?”

寶膺捏著自己軟乎乎的手掌:“我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八面玲瓏,跟誰都能說上話。但從小我就討厭我爹跟外人客套、還有所謂的拉扯人脈;我更討厭我娘那副運籌帷幄,什麽都要算一算的心思。”他又垂下眼:“但是我好像又感覺,這些是我逃避不了的,我跑到哪兒,都會有人把我稱在秤上量一量,都是要因我是個什麽世子,是熹慶公主唯一的兒子,把我往裏拽。”

言昳皺眉:“是你逃到蜀地的時候,也有些當地的門閥、兵閥找到你了嗎?”應該是他也陷入了這場爭鬥的余波中。

寶膺把額前一點碎發往腦後抹去:“……算是吧。”

寶膺又看向言昳:“你願意跟我做朋友,也是因為我是世子嗎?”

言昳本想否認,但卻又結舌,道:“……我不知道。寶膺,我覺得有時候選一個人做朋友,一點也不考量對方的條件是不太可能吧。你是挺心細善良的,但如果是個馬夫家的孩子,再心細善良,我也沒有了解的機會,也不會想到做朋友吧。但說是因為你是世子——”言昳笑了笑:“可能這話不好聽,但我沒覺得你一個世子有什麽價值,或者說我現在也沒覺得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麽好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