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怪哉怪哉

霍以驍在前頭院子裏坐著。

溫子甫擺不出長輩模樣,說政務又不太合宜,幹脆寒暄幾句,讓溫辭招待新姑爺。

不管外頭是什麽身份,在家中,總歸是同輩,又年紀相仿。

“秋闈時的文章,暄仔、咳,”霍以驍還是給霍以暄留了些面子,改了口,“大哥看過你的那篇,說寫得很有意思。”

溫辭只當沒有聽出來,只順著道:“我後來也讀了霍大公子的文章,有一些思考,下次若有機會想向他討教。”

這倒不是瞎奉承。

學子們彼此切磋,才有助提高。

霍以驍幫霍以暄應了。

外頭,黑檀兒站在廊下欄杆上,沖溫瑉和溫章叫喚。

雪沒有化,主道上的掃了,邊上還留著些做景。

霍以驍雖聽不懂,但大致猜得到,這黑貓是昨天在他手裏吃了虧,今天想在兩個小的身上找一找勝利的感覺。

溫瑉想逗貓,可今日不是能逗貓的時候,只能沖黑檀兒擺手。

霍以驍隔著窗與兩人道:“不妨事,聽說你們請了習武的師父,正好讓我看看身手。”

這個理由,哪怕是桂老夫人問起來,也名正言順。

溫章搓了個雪球,朝著黑貓砸去。

黑檀兒高興了,輕輕松松越開,還舔了舔爪子。

做景的雪不及那日剛剛積起來的那麽多,能順手一抓就團成球。

雪球後繼無力,越發挨不著黑貓的毛。

霍以驍看他們玩了會兒。

看得出來,根基是打了,下盤很穩,紮馬步那麽枯燥的事兒,兩人都沒有偷懶。

準頭也算不錯,若是打死物,能中七八成。

可黑檀兒不僅是活物,還是極其靈活的貓兒,這兩兄弟就討不到一點好了。

霍以驍走過去,低聲教他們:“不要只顧著打它? 得封它的去路,多備些球,快慢結合? 讓它摸不準你們的速度? 兩個人四只手? 接連發難,能堵得它不好躲……”

黑檀兒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 氣得齜牙咧嘴。

陰險、狡詐? 全是鬼主意!

溫章和溫瑉兩人機靈,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一面搓球? 一面嘀嘀咕咕商議了一番策略? 然後起手發難。

最初配合還有些瑕疵? 一來二去? 越來越像那麽一回事兒。

黑檀兒感覺躲起來沒有最初那麽順利了? 尤其是? 邊上還有一個準頭極好、心思極壞的霍以驍時不時放個冷球。

氣得它不再躲了,而是一爪子把迎面而來的雪球給拍開了。

黑檀兒躍上屋頂,跑去廚房找烏嬤嬤。

院子裏,兩兄弟雀躍,溫辭啪啪給他們鼓掌。

霍以驍理了理衣擺。

看? 他也不是隨口和溫宴說的? 還是有兄弟一道玩耍有趣。

連逗貓? 都可以一起上陣。

是了? 還有打架。

先前那勞什子伯府有人找溫章麻煩,不也有溫瑉努力攔在弟弟跟前?

打雪仗時看出了一些發力的問題,霍以驍仔細給兩人說了一遍。

定安侯府是不指著他們走武舉? 練騎射主要是為了強身健體,萬一遇上什麽不平事,也不會手無縛雞之力,無法還手。

可霍以驍更記得溫宴說的,溫章殘了。

自幼就有神童之名,若能進考場、十拿九穩的溫章只考了個秀才,就因身體原因而無法再走仕途,這是溫宴夢中的一樁憾事。

溫宴看著如今活蹦亂跳、能追著黑檀兒砸雪球的弟弟,她的心情,定然比他看著暄仔啃雞腿、喝羊湯,更加的感慨萬千吧……

“什麽時候回臨安?”霍以驍問。

溫章手上找著感覺,答道:“明日一早出發。”

“這麽急?”

問話的是溫宴。

她從正屋出來,就來尋章哥兒,剛好聽見了。

溫章循聲望過去,沖她笑道:“就要臘月了,不急不行。”

他們得走水路,渡口那裏一天一個變化,通河渡口這兩天還沒有凍上,可以走船,再過幾天就說不好了。

溫宴曉得這道理,亦清楚曹氏如此安排行程的緣由。

雖說又是南北兩隔,但溫章是在臨安念書,過些年依舊會赴京長住。

溫宴道:“明日我去渡口送你們。”

花廳裏,午飯都已擺桌。

溫鳶來喚他們,笑著挽著溫宴的胳膊:“聽見了,明兒你不來,我就不上船了。”

姐妹兩人笑個不停。

笑過了,溫鳶亦有些羨慕。

新媳婦進門受磨難的那一套,溫宴一丁點也不用受。

不過,溫宴有溫宴的苦惱,皇親國戚,不是那麽好當的,她沒有婆媳苦惱,卻會有其他糟心的事情。

這大抵就是天竺寺裏的大師們說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如此想來,她和離後的舒心日子,反倒是越發像個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