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謝遮無比慶幸這不是在獵場,皇帝不是在射箭,他也不像上回在頭頂頂個棗子。

……

新科狀元府位於熙安街街末,雖不是寸金寸土的地兒,也算得上風光,毗鄰的都是當朝三四品大員。

狀元郎如今只是正六品翰林院修撰,在這街不算埋沒,況且他性子喜靜,街末白日裏都沒什麽百姓在門口來往,安靜閑適。

剛放完鞭炮,爆竹的碎屑還滿天飛,狀元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戴著人皮面具太妃眉飛色舞地招呼完家仆,跑進屋去。

小王爺一從鳴雁塔回來就叫了水沐浴去了,這會兒都沒出來,他一向愛潔,又是個慢性子,只要能在半個時辰內出來,太妃都不會催他。

果然,掐著點一樣,半個時辰後,小王爺從屋裏出來了,穿戴整齊煥然一新,連腰飾都配好了,只有鬢發濕漉漉的,還一滴滴掉著水珠。

太妃正在廳裏訓下人,他們服服帖帖地立在下手,見狀元郎來了,剛要恭恭敬敬問候,瞧清他模樣,微微一愣。

不少丫頭紅著臉低下頭,心頭直跳。

謝才卿含著三分淡笑說了幾句,便讓他們下去了,太妃見廳裏沒人了,立馬絮絮叨叨地開始拿巾帕給他擦發梢的水,擔憂地低聲問:“怎麽了?皇帝碰到你了?”

平時也不至於洗這麽久。

“祁王。”

太妃一驚,祁王的事跡她還是知道的:“他沒怎麽著你吧?”

謝才卿搖搖頭,言簡意賅地說清了來龍去脈。

太妃笑得肚子疼:“你怎麽知道蕭昀下來了?”

謝才卿無辜道:“我不知道。”

太妃一愣:“你不知道啊?!”

太妃想起來小王爺不是如矢,不會武,聽力也只是一般人水準,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當著他的面兒故意那麽說。

謝才卿道:“其實蕭昀下不下來無所謂,他沒下來,我這麽說是唬祁王,蕭昀下來了,那……當然更好。”

太妃直笑。

謝才卿蹙眉:“不過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太妃眉頭一蹙:“他都下來了,不是來救你的麽?”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

謝才卿頓了頓,小指頭勾了下衣袖。他有點不好意思的時候就會有這個小動作。

他沉靜道:“但是我按你教的故意往他懷裏撲,他推開我了,沒半點含糊那種。”

“……”太妃一時心情復雜。

她死馬當活馬醫地瞎教過小王爺,比如意外投懷送抱,對視多久,然後慌慌張張地彈開,低頭,臉色緋紅,謝罪,一氣呵成。

實際總是和計劃有很大差距。

“那他為什麽之前主動抱你上馬?他不是不討厭碰你嗎?”

“我不知道,”江懷楚顯然是在沐浴的時候深思熟慮了一番,若有所思道,“可能那次我會錯了意思。”

他眉頭蹙得更深:“也可能是我踩到了他不為人知的厭惡點,然而我不知道這個點是什麽。”

沐浴的時候,他將鳴雁塔裏發生的一切回憶了一遍又一遍,都反省不出自己到底錯在哪兒。

他不怕犯錯,只要是行動,準備得再周全嚴密,都可能犯錯,他怕得是錯了卻不知道錯在哪兒,無法改正。

他神色微懨,卻也不想將不好的情緒傳染給太妃,平靜道:“沒事的。”

“要不慢慢來?”太妃說。

江懷楚搖頭:“等不了了,已經半個月了,太慢了,這樣下去肯定來不及。”

太妃試圖轉移他注意力,嘿嘿一笑:“不能明著出氣,要不要叫如矢喊人替你偷偷教訓祁王?一不小心被毒蟲咬了,小王爺喜不喜歡?”

“不要,我想他好好的。”

太妃一愣,這話從小王爺嘴裏說出來,清雅溫潤,像最繾綣動人情話。

江懷楚眨眨眼:“他是我最自然的邂逅,最毫無破綻的意外。”

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