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殺死狂犬(十五)(第2/2頁)

所以從這個男人口中聽見的消息不可能是謊言。

“是真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平靜的說道:“如果要回來就動作快一點,不要猶豫了。”

還沒等森鷗外繼續追問,電話就被掛斷了。

森鷗外握著電話呆愣了幾秒,忽然轉頭對坐在沙發上擺弄著藥物的少年說道:“太宰,看來我們要搬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唔,這個森先生決定就好了。”太宰治頭也沒擡,漫不經心的說道。

畢竟那位首領的死活與他無關嘛。

而且……

不久之前還健康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忽然重病?馬上不久於人世?

太宰治覺得自己還不至於那麽蠢,但是他又不明白,那位首領為什麽要將這麽大的一個漏洞暴露出來。

他不信朝日奈彌生想不到這個事情。

一旁侍弄花朵的黑發女子站起身,在森鷗外的指示下回到房間去收拾東西。

森鷗外回到了港口黑手黨,恢復了他原來的身份。

他走在熟悉的走廊上,慢慢的靠近那間同樣熟悉的辦公室。

他推開了門,金發少女的背影瞬間映入眼簾。

坐在落地窗前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彌生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出聲,靜靜的等待著森鷗外的下一步動作。

因為辦公室鋪滿了地毯的緣故,彌生幾乎聽不見森鷗外的腳步聲,但是她能夠聽見鞋子與地毯摩挲的沙沙聲越來越近。

淺淡的消毒水氣味縈繞在鼻尖,男人不斷靠近,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

——森鷗外坐在了她的腳邊。

毛茸茸的頭靠在了她的膝上,森鷗外將臉貼在了彌生的掌心中,就像是當年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時一樣。

森鷗外近乎於貪婪的注視著面前的彌生。

歲月似乎無法在彌生身上留下痕跡,朝日奈彌生仍然是那麽年輕。

森鷗外忽然發現他一點都不了解朝日奈彌生。

不清楚她的年齡,不曾知曉她的異能,就連將他帶在身邊之前的經歷,森鷗外也是一無所知。

森鷗外曾經恐慌過,從前在外人眼中他們是姐弟,但是在他慢慢長大慢慢變老的同時,他的阿姐是不會變的。

那之後呢?在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五十年之後?

他的阿姐是會以這樣一副年輕的面容死去,還是成為傳說中的[八百比丘尼]。

但是現在好像有了答案。

少女的面色是從未見過的蒼白,連帶著那本應該泛著淡淡紅色的唇也不正常的蒼白。

森鷗外能感受到,朝日奈彌生的氣息在慢慢的虛弱,就像是燃燒著的蠟燭,慢慢的燃燒著生命最後的時間。

微涼的手輕輕觸碰他的發尾,然後像是小時候一般,少女纖細的手指靈巧的在男人的發間穿梭,一點一點的將森鷗外的急躁安撫了下來。

然後手指慢慢的下移,撫摸過了男人的眼睛,鼻梁,最後停在了男人突起的喉結之上。

森鷗外對上了彌生睜開的眼眸。

“這麽粘人,如果我離開了你要怎麽辦。”

就像是這幾年的疏遠都不復存在,彌生這般親昵的抱怨道。

森鷗外攥著她的指尖,在上面輕輕落下一吻:“……總是會習慣的。”

他可以習慣朝日奈彌生的存在,自然也可以忍受朝日奈彌生的離去。

無非是時間長短罷了。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待了一段時間,最後森鷗外起身抱起不知何時昏睡過去的少女,走進了臥室,像小時候一般相擁而眠。

森鷗外回到了港口黑手黨似乎沒有改變什麽。

朝日奈彌生的手段仍然是森鷗外無法理解的暴戾,性子也變的喜怒無常,這幾日他已經無數次的看見有受傷或是昏迷的下屬從她的辦公室裏被拖了出來。

森鷗外想要向彌生詢問變化的原因,但是某一天晚上,他在窗台上見到了許久沒有出現的夏目漱石。

三花貓悠哉的趴在窗台之上,長長的尾巴有規律的甩來甩去,就像是在戲弄那些灑下來的月光:“你還沒有理解彌生這些動作的含義嗎?”

口吐人言的貓咪眼中是屬於人類的睿智,微微眯起之時,就像是能看透這世間的一切謎題。

“她在給你鋪路。”

“這十幾年來她的威望過於深入人心,整個港口黑手黨都將她當作信仰,這對她是一件好事。”

“可對你來說卻恰恰相反。”

“屬下對前任首領太過忠心,你要怎樣才能代替彌生在他們心裏的位置?”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嗎?”

朝日奈彌生現在所有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給森鷗外將來的繼位鋪路。

哪怕代價是她這十幾年來的努力毀於一旦,哪怕是今後她會成為世人厭惡畏懼的罪魁禍首。

為了森鷗外,朝日奈彌生似乎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