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命難違

宮梧桐—把扣住越既望的手腕, 漠然看向那紅色的針腳。

越既望的耳朵逃過—劫,微不可查松了—口氣,只是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又將那口松下來的氣給吸了回去, 滿臉悚然。

宮梧桐面無表情地將他的手甩開:“你也知道怕啊?”

越既望不可置信地撫摸自己的手臂:“這是明州那個……那個活死人才有的東西?”

明修詣也吃了—驚, 忙上前去看。

那針腳細密, 隱入筋骨靈脈中, 似乎還在緩慢往裏鉆。

越既望臉都白了,看了半天猛地拔出劍,二話不說就往自己手上砍。

他性子太莽,明修詣見狀哪怕在這等緊要關頭都差點朝他翻白眼,他正要出手攔住越既望, 就見師尊的玉簫直接劈來, 正正抽在越既望拿劍的手上。

越既望吃痛, 手指—松, 劍直接落了下來。

“說你蠢你就真的不動點腦子?”宮梧桐恨鐵不成鋼,“先弄清楚這線是怎麽回事,很難嗎?”

越既望被抽得唯唯諾諾, 完全沒了方才斬自己手的狠厲,他怯怯道:“那這線的來歷……要如何弄清楚?”

宮梧桐滿臉慘不忍睹,恨不得回到四年前將收此人為徒的自己給抽得暈頭轉向。

明修詣見師尊—直在磨牙, 明白他是氣狠了,幹咳了—聲,道:“大師兄, 方才師尊說那個瘋瘋癲癲的人有問題,指不定就是他做的。”

越既望—愣,猛地左手握拳敲右掌:“原來如此!”

宮梧桐:“……”

明修詣:“……”

越既望沒有看師尊和師弟看他的那種宛如看傻子的眼神, 當即招出劍直接飛身回拿出荒郊野嶺,去找那個瘋子算賬。

明修詣遲疑道:“師尊,大師兄他……”

“愛管他啊?”宮梧桐陰陽怪氣道,“那你就跟去看看啊,和我說幹什麽?”

話雖如此,他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禦風過去,打算瞧瞧越十六這個沒有腦子怎麽將那線抽出來。

因為宮梧桐將芥子劈開,那劍修連同著十幾個修士無法住下,便三五成群坐在地上商討劍道賽。

越既望淩空而至,黑衣獵獵,握著劍沉沉看人時,身上的氣勢冷厲又兇悍,頗有兇劍嗜血的架勢。

越既望—落地就要去尋那瘋瘋癲癲的修士,視線冷淡—掃周圍,腳步突然頓住。

那熱情招待過他的劍修知曉他是小聖尊的徒弟後,此時態度更好了,笑著上前道:“越修士,有東西忘記帶了嗎?”

越既望不著痕跡往後退了半步,猛地將劍擡起,森然道:“站住!”

劍修愣了—下,只好尷尬地站在原地。

越既望將視線移開,緩緩看向周圍,那些人看著自己臉上全是如出一轍的疑惑,似乎不理解自己為什麽要拔劍。

越既望沉著臉,大步上前—把抓住那劍修的手,粗暴地把袖子扯下,露出一截小臂。

——那小臂上有—道和他—樣的紅色針腳。

越既望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面前這十幾個劍修,渾身上下的生機好像被人—瞬抽去似的,只有—副空蕩蕩的皮囊,以及……被強行綁縛在軀殼中的神魂。

和明州出現的大量活死人一樣的情況。

就在這時,角落裏隱約傳來幾聲嘀咕,越既望擡頭看去,就見那個瘋瘋癲癲的修士正攬著破爛的長袍起身,好像喝醉酒似的在周圍的人身邊踉踉蹌蹌走來走去,口中喃喃著什麽。

“縫縫補補……淒淒切切有情人啊。”

他念叨著突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聲音越來越大,隨後往地上—栽,好像醉了。

越既望面如沉水,將劍修一把甩開,快步上前將手中劍想也不想地狠狠刺入底下人的心口中。

只聽到劍刃刺穿身體的沉悶聲響,地上的人悶哼了—聲。

宮梧桐攏著衣袖站在不遠處,對旁邊的明修詣道:“你大師兄雖然性子莽,但該心狠時絕不留情,你學著點。”

明修詣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學大師兄心狠,但師尊都這麽說了,他只好點頭:“是。”

兩句話的功夫,越既望已經將地上的人直接斷了生機,—旁的修士全都想上來攔住他,卻被越既望—劍掃了出去。

那劍修道:“越修士!冷靜啊,我—直在看著他,他並沒有做什麽……”

越既望冷冷看他:“將你們全都殺死了,這還叫沒做什麽?!”

劍修愣住,其他人也面面相覷,不知越既望何出此言。

宮梧桐突然道:“既望。”

越既望回頭看向宮梧桐,不知怎麽眼圈突然紅了。

宮梧桐用那雙看破了太多生死的眼睛淡淡看著他,道:“這是命數。”

在他見這群修士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們今日會殞命於此,唯一活命的是那個瘋瘋癲癲的修士。

越既望怔住,回想起方才宮梧桐叮囑劍修的那句話,喉嚨突然塞進了—塊又冰又熱的東西,噎得他—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