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個朋友

宮梧桐氣得都喝不下茶了, 他沉著臉問霜下客:“我到底和話本裏的師尊差在哪一點了?”

霜下客“唔”了好一陣,才試探著道:“不夠……清冷?”

宮梧桐皺眉:“就這一點?”

霜下客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就搖著宮梧桐的肩膀大呼“小聖尊啊這可是最重要的一點!”

宮梧桐大概真的沒理解這個“清冷”的重要性,還是滿臉“就這”的不在乎, 大概真的沒想過這最大的問題是出在自己的性子上的。

霜下客不好打擊他, 只好嘗試著措辭, 用一種委婉的法子道:“小聖尊不妨這樣想一想, 您和我之前……哦,對,就拿沈道君來說吧,您和他有何明顯的差別?”

宮梧桐說起這個,一張嘴叭叭的:“那可多了, 他沒我身份尊貴、樣貌漂亮, 還只收了一個徒弟——我收了仨呢。”

霜下客:“……”

“還有, 他不如我能說。”宮梧桐分析得頭頭是道, “什麽事都憋在心裏,替徒弟做了什麽根本不吭聲,還造成那麽多誤會, 廢話啊!你不說徒弟當然不知道了,你還指望哪個劍修看懂你啊?!半天說不出半個字來,這種性子真的有人喜歡嗎?他徒兒到底看中他哪裏了?”

霜下客滿臉菜色, 見宮梧桐喋喋不休把“清冷”的沈道君給數落了一頓,還把自己給說口渴了。

宮梧桐住了口,抿了一口茶, 看向霜下客。

霜下客不想打擊宮梧桐,但見宮梧桐還是一副不問出來徒弟為何不冒犯他的原因就不願意離開小世界的架勢,只好一言難盡開口。

“小聖尊, 這就是……差別啊。”

宮梧桐捏杯子的手一頓,蹙眉看他:“什麽?”

霜下客耐著性子和他解釋:“話本裏的徒弟之所以大逆不道,就是因為天生性子清冷不愛說話的師尊,看人時仿佛神佛遠在天邊,有時卻只對徒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情,高不可攀和若即若離,最能引起年輕氣盛的少年人征服欲和背德感。”

宮梧桐眉頭差點皺成個點點:“他們是為了想讓清冷師尊失態?”

霜下客點頭:“是啊是啊,可以這麽理解。”

“那我也很有征服感啊。”宮梧桐不滿意地說,“我平日裏話很多,他們把我征服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不就成了?”

霜下客:“……”

好他娘的有道理!

霜下客快被宮梧桐說服了。

宮梧桐皺著眉出了霜下客的小世界,開始思考他這些年看過的話本,片刻後他無聲地吸了一口氣,得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結論。

——好像那些師徒話本裏,師尊都很清冷,就算性子不是高嶺之花那一掛的,但面上裝得肯定得像那麽一回事。

宮梧桐冥思苦想,難道真的是自己的方向錯了?

去明州根本不用宮梧桐收拾東西,雲林境那個愛操心的已經飛快將一堆東西放在儲物袋裏送了過來,連嶄新的衣裳都放了一堆不重花紋的。

翌日一早,三個徒弟帶著自己寥寥無幾的行囊,跟著師尊前去明州。

宮梧桐今日罕見地沒有穿那花裏胡哨的紫袍,反而一身青白衣裳,如綢緞的長發披散而下,只用一根白色發帶草草綁上,平日裏那風騷的小扇子也扔了,那素白的手握著一把玉簫,顯得指節似玉般瑩白。

這番打扮一出房門,在外面等著的三個徒弟面面相覷,完全不懂宮梧桐在鬧哪一出。

宮梧桐見三人的視線看自己很古怪,但起碼看自己了,便強撐著那副古井無波的冷淡模樣,踏上了車輦。

宮梧桐本就是出去玩的,也沒有用那一步千裏的法訣,反而用花不逐給他的那顆妖狐靈丹化成一只無神智的巨大狐狸,將車輦架在狐狸身上,竟是將堂堂三尾妖狐當成拉車的苦力了——若是妖狐還有一絲神智,被如此羞辱肯定能拼死也得咬此人一口。

那寬闊的車輦卻只放了一個寬大的座椅,根本沒給其他人留位置,宮梧桐坐上去後本來要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將腳翹起來,但足尖才剛一擡起就想起來自己今日要“清冷”,只好不情不願地將腿放了下來。

他保持著“清冷”,下頜一點,妖狐騰空而起,飛上半空。

明修詣三人見狀,也禦風而上。

車輦並非全部封閉的,只有四根雕花木柱,中間用幾條白紗圍繞形成一個避風的法陣,隱約能順著擺動的紗幔瞧見裏面坐著的宮梧桐。

宮梧桐一邊操控著妖狐往明州的方向飛去,一邊兩指一撚,掐出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從車輦中飛了出去。

三個徒兒在一旁跟著,就聽到師尊淡淡的聲音從裏傳來。

“追上這只蝴蝶,師尊有賞。”

他言簡意賅,明修詣他們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越既望和明修詣對視了一眼,傳音道:“師尊是不是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