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水流藤蔓

宮梧桐自小便拿自己煉制的天級靈丹當糖豆嗑, 十八歲就被他自己砸出個元嬰來,且他因為半身佛骨和魔骨,天道憐憫, 雷劫只要受一道便好,隨便煉個靈器就能挨過去了。

——若是其他人知曉他修行這般容易,恐怕得一口血噴出來心生心魔。

而現在因為他的“胡思亂想”,修為直接從化神期跌到了金丹大圓滿。

越既望他們已經滿臉淩亂地去掃山階了。

宮梧桐正在將那寬大的衣衫脫下來,笑眯眯地說:“想笑就笑, 別忍著。”

明燈在一旁強行忍笑, 故作淡然道:“不敢。”

魅魔從不知曉羞恥心是什麽, 宮梧桐也不在意旁邊有人, 將松垮垮的衣衫全都脫了個幹凈,赤身裸.體去衣櫥找能穿的衣服。

明燈只是一抹春意,哪怕開了神智也不是常人, 他目不斜視面不更色,將春意盈滿房間,省得宮梧桐再寒意入體。

宮梧桐還在那翻找衣服, 明燈突然道:“小聖尊, 宗主到了。”

宮梧桐隨口“哦”了一聲,沒放在心上,視線不自覺往下面瞥了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總感覺自己的小腿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爬。

雲林境擰著眉走進來時,正好瞧見宮梧桐只在腰間草草蓋了個薄紗, 偏著頭在摸自己的小腿,若有所思。

房中盈滿春意,知道宮梧桐就算身子再差也不會被凍著,雲林境還是沒止住自己的老媽子心, 走上前嘮嘮叨叨。

“師兄這是又怎麽惹聖尊生氣了?”雲林境隨手招來一件寬大衣袍披在宮梧桐肩上,溫聲道,“我還沒問,昨日那寒意是如何入體的,是哪裏的寒意竟然能讓化神期也招架不住?師兄?師兄……”

雲林境絮絮叨叨半天,宮梧桐像是沒聽到,還在摸自己的腳踝。

雲林境坐下來,道:“腳怎麽了?”

宮梧桐的指腹在肌理分明的小腿上緩緩滑過,懶洋洋地道:“找到了個好玩的東西。”

“嗯?什麽?”

“沒什麽。”宮梧桐將衣袍拂開,道,“給我找身合身的衣裳,我要出門。”

“聖尊讓我瞧著你,近日不讓你出宗胡鬧。”雲林境從儲物戒中拿出來一身法袍,遞給他,“再說了,你現在……是金丹期吧,孤身出門太危險了。”

宮梧桐將能隨意貼合身子的法袍換上去,扯了扯那素白的衣袖,雖然嫌棄但現在也不能挑了。

他招來扇子,賴嘰嘰扇了兩下,瞥了雲林境一眼:“他讓你瞧著我你就瞧著我啊,我可是你親師兄,小時候你尿褲子尿布都是我給你換的,現在長大了怎麽還胳膊肘往外拐呢?”

雲林境沒有在意大師兄對他“尿褲子”的汙蔑,挑眉道:“師兄那說人話的符已經解了。”

宮梧桐給他示範,說:“滾犢子。”

雲林境點頭,果然解了。

宮梧桐並不喜好青梅竹馬的話本,這些年選妃日連一個師弟都沒選過,此時對著雲林境那張俊臉,全然心如止水,毫無世俗欲望。

雲林境問:“那這又是哪種符?”

宮梧桐坐到桌案旁,將上面的春宮冊子隨手收拾著放在一旁,拿出紙筆開始畫東西,心不在焉道:“應該是胡思亂想一句就會減一歲吧。”

雲林境愛整潔,見不得宮梧桐桌上一團亂遭,一邊目不斜視地給他收拾那不堪入目的圖冊一邊道:“的確是聖尊能下的符了——那師兄方才是不是見了明修詣他們?”

否則不可能一夜之間從二十六變成現在這個稚嫩模樣。

他剛說完,就見方才還認認真真寫東西的宮梧桐手腕倏地一停,一滴墨落在雪白宣紙上,似乎又想起了什麽。

雲林境眼睜睜看著宮梧桐又變小了一點。

雲林境:“……”

雲林境一敲桌子,打算宮梧桐的胡思亂想:“師兄在畫什麽?”

宮梧桐這才回神,身上的法袍也跟著變小,貼在身上十分合身,他根本不在意,“哦”了一聲,道:“研究一個術法。”

宮梧桐總是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打發時間,雲林境已經見怪不怪,站在一旁安靜看著他畫。

宮梧桐下筆很穩,片刻就畫出一個繁瑣至極的陣法,他吹了吹上面的墨痕,這才意識到雲林境還在一旁看著。

“你在這待著幹嘛呀?不是日理萬機嗎雲宗主?”

雲宗主說:“我奉聖尊之命,看好師兄。”

宮梧桐差點把白眼翻到後腦勺去。

雲林境指著宮梧桐捏著筆的左手,道:“我一直想問了,師兄手腕上的胎記好像從結嬰後便沒瞧見過了。”

宮梧桐手腕一頓,低頭看了看。

手腕內側有著一顆和他之前發病時眉心魅魔紋一樣的淡色胎記,好像是從經脈中竄出來似的,和那青筋交纏,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