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柔如水(第5/6頁)

明修詣驚疑不定,走上前試探著想將宮梧桐扶起來。

只是他的手才剛扶到宮梧桐的肩膀,宮梧桐那柔軟的身子像是癱成一灘水,賴賴唧唧軟倒在明修詣懷裏。

明修詣怕他摔了,忙不叠將他抱住。

“師尊?”

宮梧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幾乎將半個身子挨到明修詣懷裏,他躺了一下覺得不太舒服,只好又搖搖晃晃爬回去,將地上的大氅拽過來披在明修詣肩上。

明修詣一愣,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見宮梧桐掀開大氅一角,整個人埋頭往裏面鉆。

明修詣:“……”

明修詣回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宮梧桐時,他好像也是鉆到宮確披風後不肯出來。

明修詣疑惑道:“師尊,您冷?”

明修詣怎麽說也是個半大孩子,身形不比宮確寬闊,宮梧桐沒辦法將整個身子藏進去,只有腦袋和肩膀挨著明修詣,下半身晾在外面。

大概是太冷,那赤著的腳微微晃了晃腳趾。

“唔,冷。”

明修詣越看越不對勁,按照他師尊平日的性子,若是冷不該是趾高氣昂讓明燈給他暖身子嗎,今日怎麽這麽反常?

明修詣嘗試著將身子轉過來,宮梧桐往前一撲,半個身子都撲到明修詣懷裏,將明修詣還瘦弱的小身板撞得往後一跌,直直坐了下來。

宮梧桐埋頭在大氅中,將明修詣的衣帶塞到嘴裏叼著,含糊問:“你是誰呀?”

明修詣那極其容易上下松動的心又緊緊提了起來,他猶豫著將大氅掀開一條縫,露出宮梧桐的臉來。

宮梧桐滿臉全是孩子才有的清澈和陌生,好像真的不認識他。

明修詣心道壞了,他師尊傻了。

他立刻就要將宮梧桐扶起來去尋雲林境,只是迷迷糊糊的宮梧桐比喝醉的酒鬼還要鬧人,根本站都站不起來,腳一沾地就發軟得往地上趴,還哼哼唧唧地要去鉆大氅。

明修詣折騰出了一腦門的汗。

就在這時紅塵苑再次傳來那冷冽徹骨的氣息,春意也驟然回籠,將倒春寒的冷意直接驅除。

明修詣將宮梧桐扶穩坐好,匆忙一回頭就對上一雙漠然如琉璃的眼睛。

宮確一襲白袍,正冷淡注視著他。

明修詣被看得一個哆嗦,本能就要行禮,但宮梧桐還掛在他身上不讓他動,只能尷尬地頷首道:“見過聖尊。”

宮確回想起宮梧桐美夢中那渾身陰鷙企圖大逆不道的明修詣,再看這個溫潤如玉禮數周全的少年,卻還是怎麽都喜歡不起來。

明修詣也知曉宮確不滿自己對宮梧桐動手動腳,強行讓宮梧桐坐穩後將大氅掀開一條縫,露出宮梧桐半個腦袋來,這才行禮。

“聖尊恕罪。師尊許是神識有恙,現在有些不認人了。”

宮確冷淡應了一聲,走到宮梧桐身邊將袖中一塊糖人塞到宮梧桐嘴裏,成功堵住了那句“你是誰呀”。

宮梧桐嘗到了甜味,“哇哎”一聲,開開心心舔起糖人來,不再鬧了。

明修詣終於松了一口氣,起身恭敬告辭。

宮確也沒攔他,漠然看他離開消失在偏院遊廊。

明燈看到坐在地上舌尖在糖人上一舔一舔的宮梧桐,猶豫道:“小聖尊這是?”

宮確將宮梧桐扶回禪室,隨手拿起一旁的志異冊看,輕聲道:“睡癡了,等會便好。”

宮梧桐孩子似的左晃右晃,用舌尖一點一點磨那巴掌大的糖人,滿臉懵懂稚子的蠢樣子。

在鍥而不舍磨了一小半後,宮梧桐那懵懵懂懂的眼睛像是被什麽點亮似的,緩緩恢復清明,接著懶洋洋靠在宮確肩上的身子猛地一顫。

宮確將書看了一半,眼睛擡也不擡,淡淡道:“醒了?”

宮梧桐緩緩收起傻兮兮啃糖人的表情,眸光呆滯看著手中的糖人,滿臉“我是誰我在幹什麽?”

他舔了太久,加上明燈這個暖爐在一旁,糖人早已化得見不著形狀,順著那木簽緩緩流到手上,指縫中全是那黏糊糊的糖。

宮梧桐手腕一垂,糖人直接落地。

明燈平日裏大概被宮梧桐折磨得太狠了,此時一個沒忍住,露出了一聲笑音。

宮梧桐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蠢樣,罕見的有些羞憤欲死,將頭往宮確肩上的大氅裏一紮,裝死不動了。

宮確也沒動,手指翻過一頁,垂眸道:“你竟也知曉害臊?”

宮梧桐整個身子都窩在宮確背後的大氅裏,連個足尖都瞧不見,只有聲音悶悶傳來:“我從十六歲開始就不吃糖了。”

明燈心想十六歲才不吃糖,你還挺驕傲?

宮確微微一揮手,明燈應聲離開。

整個禪室只有父子兩人。

宮確將一片竹葉夾在書中當做書簽,撥弄了兩下佛珠:“出來,你既睡飽了,那就開始一樁樁一件件算算賬。”

宮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