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0章 問天

“一塵，我找了你好久，你到底怎麽了……你轉過身來，讓我看看你……”

花未央仍在一步步地靠近，終於，蕭塵一下轉過了身來，令她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見蕭塵雙眼遍布血絲，眉心一縷黑氣已是極為明顯，甚至脖子上也隱隱約約出現了一些詭異的“死紋”，整個人身上根本就已經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會死的……”蕭塵看著她，一步步往後面退了去。

花未央搖了搖頭：“不，我不怕……相信我。”

“不要過來……啊！”

這一刹那，蕭塵終於像是完全失控了一般，一股可怕死氣湧散出去，花未央陡然一驚，一瞬間擡起衣袖，抵擋這股濃濃死氣的侵蝕。

半晌過後，那死氣才逐漸消散，然而這方圓數裏的一切，花草樹木皆在一瞬間枯萎了，再也沒有任何一絲生機。

“呆子……”

花未央看著他，一步步向他走了過去，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在了他臉頰上，看著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她心裏沒有詫異，更沒有害怕，有的只是心疼，無邊無盡的心疼。

這一刻，她腦海裏又浮現出了，曾經那個十八歲，一口一聲“婆婆”的叫她的白衣少年，竹林撫琴的那個青年，卻不是眼前這個風塵滿面的男子。

她終於再也忍不住眼淚，一下撲在對方肩膀上，輕輕抽泣了起來，眼淚一滴一滴滑落。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假若不是我，你現在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玄青弟子，假若不是我，你現在還是瑤光尊上的徒弟……我為什麽要來害你，為什麽一次次要來害你……”

眼淚失控，未央漸漸哽不成聲，這一刻，蕭塵的心也柔軟了下來，像是又變回了從前那個“一塵”，輕輕伸出雙手，千言萬語，只化作兩個字：“未央……”

縱然這兩年他外表變得再冷漠，再無情，但也無法抹去他胸中原有的溫柔，只有面前這個女子，世間僅此一人，能夠讓他撕開冰冷的面具，將胸膛交給她。

夜幕悄然來臨，天邊一輪明月升起，灑下如水月光，靜靜照在兩人身上，過了許久，未央才擡起頭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晶瑩剔透的淚珠，看著他一動不動。

蕭塵輕輕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聲音裏帶著溫柔：“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記憶裏，好像每一次，花未央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但是他相信，這一次並非偶然。

未央吸了吸鼻子，輕輕看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你這個呆子，我怎麽會在丹楓山莊？怎麽會……”她說到此處，將頭輕輕一低，聲音也一下小了許多：“怎麽會嫁給別人。”

“未央……”

蕭塵手掌輕輕撫著她的臉龐，曾經腦海裏想象過無數次相見的畫面，臨了相見，胸中千言萬語，竟是一字也吐不出來。

“呃……”

忽然一聲悶哼，又使他臉色變得極其煞白了，在此刻的月光映照下，更加明顯。

花未央一下將他扶住，也不多言，手掌微一運功，一道淡紅玄氣往他肩上灌入，這才使得他臉色稍稍好轉了一些，但那股死氣反噬，卻仍未有退去。

“呆子，先找個地方，我替你運功，其他事等你好了，我慢慢與你說。”

“未央……”

“別說了，快走！”

花未央見多識廣，情知他此刻體內的死氣反噬半刻也不能耽擱，立即拉著他往前邊跑了去，大約半炷香後，才找到一處隱蔽的山洞。

進入山洞裏面，蕭塵盤膝坐下，雙目輕閉，花未央坐在他的身後，立即運轉起了當初在昆侖玄境裏面習得的“憐花惜意訣”。

這套憐花惜意訣，乃是她從“玉憐花”裏面參悟，而玉憐花又是當初她從昆侖玄境裏面那處玉壁尋得，算來也不過兩三年時間，所以這套“憐花惜意訣”，她如今並未完全參悟。

此刻，只見一道道白色玄光，自花未央十指打入蕭塵體內，這一套“憐花惜意訣”對於治傷有著奇效，尤其是反噬之傷。

直到次日清晨，一縷微光從洞口的石縫中透了進來，蕭塵臉色才恢復如常，操縱生死的反噬終於漸漸被鎮壓了回去，而花未央此刻，卻已是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額上也凝起了一層密密汗珠，顯然這一夜，她為蕭塵耗功過大。

“未央。”

蕭塵轉過身，見她臉色蒼白，將她扶住，花未央搖了搖頭：“我沒事，稍稍恢復下功力即可，不必擔心。”

看著她此時有些虛弱的樣子，蕭塵不禁雙眉越鎖越深，而花未央也靜靜看著他不語，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她為蕭塵運功一夜，自然清楚了對方此時的情況，那反噬只是暫時被鎮壓回去了而已。她如何也想不通，“憐花惜意訣”可治療世間任何傷勢，當初她自己傷得那麽重，也是這“憐花惜意訣”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