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4頁)

律師當著莊嚴的墓碑宣布雲老先生立下的關於財產分配的醫囑,留給雲業成跟雲喬的資產幾乎相等。

原本一心想挖出老人財產的雲業成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他想到父親臨終前喚出那個名字,是多年前逝去的二兒子,雲喬的父親。

可原來,哪怕他做了混賬事,父親也沒忘記留給他的那份。

律師說,當著墓碑宣布醫囑也是老爺子生前的安排,其目的不言而喻,沒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鬧事。

王曼芝哭天搶地,十足“孝順”兒媳,反觀老爺子平日最疼愛的孫女雲喬,小姑娘格外安靜。

雲喬一言不發站在墓碑前,黑色雨傘幾乎跟她一身黑衣融為一體,單薄的身子承接斜灑的雨點,發間那朵白花靜靜綻放著哀思。

可就是這樣單薄瘦弱的身體一直守到所有人離開,她才放下雨傘,跪在濕淋的地面重重磕了三記響頭,眼角落下一滴淚。

“爺爺。”

“喬喬要走了。”

爺爺去世的第二天,姜思沅頂著心理壓力提醒她,“喬喬,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沒什麽心情,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今天是填報志願最後一天。”

最近接連發生的事壓得她喘不過氣,實在沒心情去想那些事,可她知道爺爺的期願,不想讓爺爺失望。

爺爺的死亡帶給她的是精神上的打擊,她再也沒有可依賴信任的親人,仿佛心口塌陷一角,空蕩蕩的,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悲傷中,於是在填報志願截止之前,她登錄網頁將原本準備填報的學校改寫。

擡手擦掉額前泥水,雲喬重新撿起雨傘,黑暗的身影融入雨簾。

沒走幾步,一道高大的身影攔住前路。

“喬喬。”那人發出的聲音沙啞又沉重。

“你走吧,爺爺不想見到你。”雲喬繞開路,疏離冷淡的與他錯開,連一個多余的目光都沒留下。

聞景修站在原地,手指緊握成拳。

他已經知道雲老爺子病情突然加重的原因,懷著滿滿的歉疚,想靠近卻又不敢,他在雲喬面前徹底變成膽小鬼。

雲喬撐傘走出墓園,等過一段距離後,身旁突然停下一輛車在鳴笛。

雲喬下意識轉頭,黑色車窗降下,露出沈湛那張熟悉的臉,“雲小喬,上車。”

雲喬不予理會,繼續步行。

“這麽大的雨,你要走路回家?這墓園外,也不知雲老先生看不看得見孫女折騰自己。”沈湛一只手搭在窗口,任由細雨飄灑。

雲喬再度停下腳步,唇線拉直,收起雨傘彎腰上車。

雲喬上車後一言不發,沈湛竟也沒再多說一個字,直到雲喬在車上接通一則電話,他聽出幾句關鍵詞,“你要去景城?”

“是。”她填報了那邊的大學,等通知書一到就會直接過去,不用等開學。

臨走之前,雲喬回了趟雲家,那裏承載著許多難以忘懷的記憶,歡笑和眼淚,快樂與憂傷。

她把跟爺爺相關的東西全部封存起來,又將跟聞景修相關的東西打包。

臨近傍晚,雲喬找來一輛車,將聞景修送的禮物全部搬上車,支付司機報酬,“麻煩,直接送去垃圾場。”

處理掉垃圾,手機裏跟聞景修有關的部分重要記錄以及特意收集的資料單獨存放進U盤。爺爺走後,沒人再值得她全心信任,她鬥不過聞家,必須為自己留後路。

雲喬走的那天只帶著一個輕便的行李箱,離開的消息她只告訴姜思沅一個,姜思沅非要送她到機場,坐在車上一直抱著她哭,“喬喬,你去了那邊也要常聯系啊,可別忘了我。”

她哭不是因為雲喬去別的城市上學,而是親眼見證雲喬所經歷的一切,連她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心疼。

雲喬實在是太苦了,那種苦不在物質,縱然有錢也無法彌補。

“好。”雲喬回抱她。

車道上,雲喬透過窗戶發現一輛熟悉的車身偶爾與他們同行,快要超過時又刻意放慢速度跟隨在後,她不禁皺起眉頭:“那是聞景修的車。”

姜思沅回頭去看:“你……還想他嗎?”

突然被問到,雲喬悄悄地捂住心口,悲戚搖頭。

姜思沅仿佛受到鼓舞:“趙叔,後面有壞人跟蹤,開快點,一定把他甩掉!”

“好的小姐。”車子突然加速,卻沒預料到道路口一輛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大車橫沖過來。

司機迅速打轉方向盤,只聽見猛烈地撞擊聲,雲喬眼前一片漆黑,意識逐漸模糊。

留存在腦海中最後一幕是有人將她抱起,她只記得,那人彎腰時身前的觀音玉垂落出來,脖間那條紅繩格外刺眼。

作者有話說:

請不要用自己的認知去定義每一個人心,行為上的獨立和心理上的依賴並不沖突,如果實在不能理解,邏輯為劇情讓步,勿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