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謝承臉色大變, 一息的沉默之後,怒拍桌面喝道:“你好大的口氣!”

謝承目光鋒利如刃,逼視著擋在二人之間的玉屏之上。

織造紡是謝家的根基, 祖上就是靠著織造紡發的家, 雖然現在的盈利比不上其他產業, 但卻是代表著謝家的榮耀, 他要織造紡,無疑是要讓整個江南的人都知道,謝家沒落了!

謝蘊清語氣淡淡:“用織造紡換謝家上下無恙,這買賣不虧。”

謝承充耳不聞, 直直的盯著玉屏, 忽然跨步上前,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敢這樣要挾他。

“你再往前一步,那我剛才所說的,可就不作數了。”微涼的話語從汪殳口中說出來,乖張肆意。

謝承咬牙停住腳步,“閣下既然敢做, 怎麽沒膽子露臉。”

“激將法對我沒用。”謝蘊清端茶一笑, “郡守大人應該已經派人提了貨, 再交接到少府押送的官差手裏……時間不多了。”

謝承驚怒的手心打起哆嗦, 轉身往外走去,“你休想得逞!”

謝蘊清依舊是端的八風不動, “晚輩就在此等候, 一炷香的時間, 應該足夠你去將房契地契拿來了。”

狂妄!傲慢!目中無人!

究竟是哪裏來的煞星, 千方百計地要與謝家作對!

謝承站在樓梯口, 看著延伸向下的樓梯,額頭冒出汗來,頭暈目眩,險些栽倒在地。

小廝緊跟在後,伸手攙扶,“謝老爺留心腳下。”

謝承難掩憤怒,“滾開!”

汪殳坐在謝蘊清對面,看著面前的香爐多問了一句:“要是他一炷香還沒來,我們就不等了?”

謝蘊清看了他一眼,笑問:“你是和夏雲在一起待久了,所以被傳染了?”

汪殳被噎住,覺得有點晦氣。

……

這日,謝家織造紡外人擠人的不知圍了多少百姓,看到織造紡的牌匾被摘下人,無人不是交首唏噓。

更是有人搖頭感慨——“這是要變天了喲。”

消息傳到謝老夫人耳朵裏,她拖著病體柱著拐杖,去見了謝承。

謝老夫人痛心疾首,拐杖用力敲在地上,將謝承罵的個狗血噴頭,“你父親將謝家交到你手裏,你看看你做了什麽!連祖業都守不住!”

謝承臉色煞白自覺羞愧,無顏面對老夫人,一言不發的讓她罵。

“你還想瞞著我,你瞞得住嗎!”謝老夫人眸中含淚,越發悲不自勝,厲聲喝道:“滿江寧都在傳顧平陽下馬,謝家現在連祖業都守不住,百年的世家要敗了!”

謝承聞言已經無地自容,滿目的悔怒,從糧倉開始就在布局,那個姓柳的究竟是什麽人,他誓要把他抓出來!

“您放心,我一定會將織造紡重新收回來。”謝承咬牙跟謝老夫人保證。

“你最好記得你說得話!”謝老夫人氣血上湧,咳的滿臉漲紅,一口氣悶堵在胸口,面色痛苦。

謝承大驚,“來人,快送老夫人去休息!”

而傾雲軒就如同是從謝府隔出的一片獨立天地,靜謐美好。

秋千架上的玉蘭已經過了花期,伶仃幾片還掛在枝椏上的花瓣也被微風吹了下來。

蘇語凝坐在秋千上,晃著小腿伸手去接,花瓣穩穩的落在她掌心裏,她歡喜的回頭將手裏的花給謝蘊清看,“清清你瞧。”

謝蘊清俯身去貼她的臉,淺聲問:“瞧什麽?”

蘇語凝將手掌又往他眼前送了送,“我接到了。”

眉眼彎彎的等著他誇。

“妧妧好厲害。”謝蘊清輕喃著吻她的手心。

他的唇觸到花瓣,紫紅色的玉蘭襯得面容白皙如玉,唇上的溫熱淺淺的穿透花瓣,落在蘇語凝的掌心上。

蘇語凝愣愣地看著他的側臉,忽然呐呐的開口:“好看。”

謝蘊清微直起身看著她,眸中有不解。

蘇語凝忽然一把抱住了他,就像抱著什麽極喜愛的東西,臉頰貼著他蹭啊蹭的,“清清好看。”

謝蘊清反應過來,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心內的窒郁倒是隨之消散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前因為擅自提高田租,自己從中抽利而被謝予安趕走的莊頭,不知從哪集結了一批農民狀告到了衙門。

告的是謝家欺壓農民,高擡田租壓低收糧的價格,以至於租田莊的農民不堪重壓,苦不堪言。

林伯南皺眉看著他:“我不過上任多久,你謝家前前後後就惹出了多少亂子!”

謝承早已是怒火攻心,“那個莊頭是蓄意報復,一年前他因為私擡田租被我趕了出了,我念在他家有老小沒有將他送押官府,想不到他卻恩將仇報。”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林伯南刻板嚴謹:“拿出證據來。”

好在謝予安之前留存了那個莊頭的罪證,又找來了其他農民出面證明,確認莊頭是懷恨在心才故意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