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撒麻爾幹之戰(上)

撒麻爾幹,齊人沿襲古稱稱為“康居”,其是中亞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絲綢之路上重要的樞紐城市,已經有一千五百余年歷史,比之中原大城,並不遜色,康居城連接著中國、波斯和印度這三大文明區,善於經商的粟特人把其建造成一座美輪美奐的都城。

而當歷史車輪滾滾,在東方,大齊帝國如旭日東升光芒萬丈,東西南北,拓地千裏萬裏,到大齊奉天四十年,延續二十多年的印度北部的南域行省改為南安道,正式成為大齊三十六道之一時,在西域,大齊和默罕默德教派終於爆發了激烈的沖突,齊軍勢如破竹,一路西進,喀喇汗國兵敗如山倒,一路退到撒麻爾幹。

此時,西來的狂熱教徒和伽色尼蘇丹國陸續抵達的援軍也到達撒麻爾幹。

二十年來,東方那個龐大的帝國雖然韜光養晦,但在西域,其陰影已經令默罕默德教派節節退卻,在喀喇汗國和伽色尼蘇丹國,許多部落開始改信天道教,屢禁不止,不過,不管是波斯黑衣大食、巴格達的哈裏發還是更遙遠的埃及綠衣大食,和大齊貿易如火如荼,本就互相敵視內部信仰分裂矛盾之尖銳比對外更激烈十倍百倍,甚至喀喇汗國和伽色尼蘇丹國往西方擴展影響力本就是他們的敵人,現今,到巴不得大齊獲勝。

饒是如此,東來的狂熱信徒也數萬、十萬計,在撒麻爾幹,伽色尼蘇丹國和喀喇汗國聯軍達到了二十余萬,兩國治下的異教徒,也不再僅僅是多征收稅款,對異教徒部落的屠殺,漸漸變得有組織而又頻繁。

此時,大齊帝國的西征軍,兵臨撒麻爾幹之東。

五旅人馬,共二十個大禁軍團,加之輜重預備卒軍團,十余萬兵力,陳列在撒麻爾幹東線。

……

營帳中,陸寧看著桌上的輿圖。

兩旁肅立的是竇神寶和劉大方,這兩名前朝時作為幼兒便閹割的宦官,一直跟在陸寧身邊,這些年,聖天子身邊,女侍走馬燈一般,但兩名宦官卻是鐵打不同。

不過,兩人都明顯的老了,畢竟,都是五十余歲年紀。

但兩人在陸寧身旁,那種對聖天子的敬畏卻與日俱增。

通常來說,作為皇帝近侍,如果陪伴皇帝二十年三十年,那麽,聖天子身上神秘的面紗早就消失不見,對所謂天下之主的敬畏無非來自這位天下之主的權力,另外,便是那種感恩的情感。

但竇神寶和劉大方絕不是如此。

廟堂重臣同樣如是。

不說其他,聖天子這些年,容顏卻幾乎沒有一絲改變,甚至和太子站在一起,說是太子的弟弟都不為過,只是,聖天子根本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勢,令人本能的會忽略容貌、年齡等等。

可靜下心來,在面聖之後深思,可就不得不令人越發的敬畏,聖天子是天帝下凡教化世人的說法,從大齊立國之初便傳的沸沸揚揚,文治武功明經啟蒙,種種種種,在這四十年後,早已經沒人再質疑,常常能見到聖天子的重臣以及聖天子親近臣子、侍從們,對此更是深信不疑。

竇神寶和劉大方,就更不必說。

外間,不時傳來喧鬧聲。

這是距離大齊西征軍營地百裏外的一處小鎮,陸寧估算,應該是後世塔吉克首都杜尚別一帶。

陸寧當然不是禦駕親征,最多是作為旁觀者,也不能說是看熱鬧,韜光養晦二十年,愛好和平的大齊帝國終於被鄰居激怒的第一戰,陸寧準備旁觀,查缺補漏。

畢竟,年紀也到了,在民眾眼中,估計已經是花白胡子的老祖宗,該當為這親手打出來的萬世基業享受生活了,還禦駕親征,大齊無人麽?子民們也不答應啊。

陸寧來此的身份,是浩浩蕩蕩隨軍商人中的一位。

大齊商團可以隨軍,從一定程度,解決部分輜重問題,同時在新征服之地,可能會獲得極大的利益,這種冒險完全值得。

當然,冒險是冒險,但商團肯定要遠離戰火,是以,大多停留在了杜尚別,在杜尚別附近,駐紮有第五旅的一個大禁軍團,在這個戰略位置進行警衛,防備糧道之類的被截斷。

現今大齊軍制,各大營兵馬總司、旅、團、營、都、班制。

大禁衛團,二十多年前許多兵馬司便已經出現,學習殿前大侍衛團,三千余人一團,少量騎兵、炮兵,主要便是長槍兵及火槍兵。

四個大禁軍團為一旅,旅帥為從三品武勛,同時每旅,又有旅司直轄的重騎兵營、輕騎兵營和炮兵營,以旅為級別作戰,便是騎兵及步炮協同的大規模戰事了。

駐紮杜尚別鎮為第五旅第三禁衛團。

第五旅旅帥為康保裔,二十年前曾經隨陸寧征南域,為當時守護陸寧的飛隼團團佐,現今已然是從三品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