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思想武裝

定安縣城,契丹人占據蔚州後才設,本來只是個比較大的廟會鎮,二十多年前契丹人在此設定安縣,遷居來了幾百戶渤海人,不過,這些渤海人都是漢化程度比較高的農耕高句麗,後世,這些人和高句麗國被唐滅國帶入關內的祖先一樣,也慢慢融入了中華大家族。

定安縣原本只是低矮的土城,也就防範小股盜匪,現今,靠著北城墻,已經是連片的齊軍軍營。

陸寧領殿前軍和神武軍來取定安,契丹人任命的高句麗縣令聞風而逃,不過,還是被早就輕騎突進設下埋伏的神武軍截獲,將其和家眷隨從抓了個精光。

陸寧實則本想在北方十裏外的山麓紮寨,那裏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但一來琢磨,如果這裏真成了戰場,定安縣百姓必然遭殃,而且定安會成為契丹軍的駐地和補給點;二來,將定安縣城納入軍營範圍,水源就很方便,不用再另行掘井;三來,正是夏末初秋,以定安縣城為駐地,還能收割一波糧食作物。

是以,陸寧便令將軍營紮在了定安縣城之北,縣城內,也入駐了軍馬。

同時,改定安縣為晉寧鎮,以機要郎袁繼忠領晉寧鎮團練使,如此,袁繼忠可以參與最高級別的軍事會議,溝通便很方面,有什麽謀劃,不用另行通知,袁繼忠對晉寧鎮有什麽想法和建議,軍中高級將領也都可以聽到。

改定安縣為晉寧,是因為,雖然後世這一帶,屬於河北行省,但實際上一直以來,這片地域都跟著雲州走,遼、明到清初,都屬於雲州大同府管轄,定安縣人,語音生活習俗,也更接近雲州人。

在改定安縣為晉寧鎮的同時,鎮司也貼出告示,此間之民,為避戰火,可遷徙去雲州或雁門關內,鎮司全數開給路引。

不過故土難離,尤其齊軍軍紀嚴明,老百姓想的沒那麽多,能不逃難就不逃難,能活得下去,自然沒人願意拖家帶口的離開故土。

大齊小隊騎兵,曾經殺死強盜官差,而且一路都是用足量鹽和鄉村百姓換糧食的口碑早傳遍晉寧周邊。

小隊斥候騎兵都秋毫不犯,而且,用鹽換糧也出手大方,大隊人馬,那就更不用說了。

說起來,老百姓們,最怕的就是“官”字頭的小隊軍馬、差役,這些人往往沒有上官約束無法無天,如果是潰軍小股,那就更不用提。

在晉寧周邊,齊軍的聲譽極高,由此,逃難的百姓,也就少而又少,西遷的百姓也就幾十戶人家。

……

傍晚時分,晉寧鎮縣衙前廣場,搭起的高台上,一名男伶一名女伶正在說話本,不過他倆說的話本,可和現今流行的一些話本大相徑庭,笑料百出,逗得台下黑壓壓士兵不時哈哈大笑。

坐在台下的,是巨木一營的士卒。

廣場外圍隔得遠遠的,圍觀的百姓也很多,雖然不敢靠近,但遠遠的聽音,也是新奇無比,只是不敢肆無忌憚的笑出聲。

陸寧,也在圍觀的人群中。

台上男伶,實際上不是男伶,而是殿前軍中一名寫信教授客串。

女伶,則來自殿前軍教坊司,是一名契丹女子。

各軍的寫信教授,很多也會說話本給軍卒們解悶,那些話本,自也同時灌輸著忠君愛國之主義。

現今台上的這名教授,平時便幽默風趣,說話本說得也好,同時也是教坊司訓化犯婦、奴女的教授。

陸寧一直在琢磨,軍中娛樂的問題,人不是機器,便是身經百戰的軍卒,如果長時間精神緊繃得不到放松,只怕精神也會變得不正常,後世來說,就是各種戰爭後遺症。

營妓,解決生理需要,是一種放松,也是一種獎勵。

但實際上,這種獎勵機制,可能並不如從精神上令這些軍卒愉悅更能凝聚戰鬥力,畢竟,生理需求,實際上,便是沒有營妓,大多數軍卒也有辦法私下解決,而精神上令軍卒們得到某種寄托某種安寧,才能使得麾下軍馬,戰鬥力躍升一個档次。

殿前軍新設不到兩個月的教坊司,就是這種試驗品。

犯主家眷、被俘虜的異族女奴等等,有表演才能的,選入教坊司訓化,從中選出可用的人才充入教坊司軍藝隊。

當然,首先,“政治面貌”要過關,比如俘虜的契丹百余名女子,那些苦大仇深性格倔強的自然淘汰,能留下的,首先就要溫良,有可塑性,能真正融為齊人,然後,再看才具。

能最終被選入軍藝隊的男女,便擺脫了犯人、勞役、奴役的身份,給其編入軍籍。

被淘汰的,男的繼續充軍勞役,女的,尤其是異族女子,現今做勞役,將來很可能成為營妓。

將軍藝隊成員編入軍籍,甚至在內府造冊,和軍中雙重管理,除了激勵軍藝伶人使得她們更有幹勁外,也是免得軍卒們輕賤她們,如果本身就是軍卒看不起的女奴們來表演節目,那些精神追求的感覺,就會弱化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