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鄴都三約(上)

天雄軍裏,一些文臣武將聽過這齊王,以前就仕於江南國主時嗜賭,有三十萬公的名頭。

此時都是心中冷笑,以為這裏是江南麽?有人此時恨不得替魏王答應,幫那範教頭出彩頭,好狠狠教訓下這狂妄無比的齊王。

範延召官位不高,但在天雄軍名氣是很大的,被稱為天雄軍第一勇壯,花名範大膽,身材在這裏杵著,所謂身大力不虧,你技藝再高,人一陌刀砸下來,你只有跑的份。

觀禮台上文官武將,平素自然都瞧不起這個頭腦簡單的莽漢,可此刻卻都暗暗為他鼓勁,你齊王被吹得神勇無敵,就不信了,你還能扛得住範大膽幾刀。

符彥卿蹙眉看著陸寧。

陸寧卻是笑道:“今日口水之盟,便再湊個鄴都三約,每一約三十萬貫,符王你天雄軍倉廩,想也有九十萬貫?”

這大名府,也就是魏州,在現今實在是人口繁茂的富裕之地,更是南北之樞紐,後唐到周,都曾立為鄴都,為陪都。

時人說“鄴都襟帶山河,表裏形勝,原田沃衍,戶賦殷繁,乃河朔之名藩,實國家之巨屏”。

歸周被分割前,更號稱“魏州六州戶口,天下之半”。

不過,要說天雄軍倉廩,現今可實在沒什麽余錢。

符彥卿微微蹙眉,“何為鄴都三約?”

陸寧笑道:“第一約,便是與這範教頭較量槍馬,第二約還是符王出題目,我來破解;第三約,我出題目,這可公平?”

觀禮台上文臣武將聽得清楚,心中都暗罵,自明白陸寧的意思,實則別說三約九十萬貫,就算這三約,齊王贏了兩約,己方贏了一約,三十萬貫,天雄軍立時便會入不敷出,只能向百姓大量收取苛捐雜稅,而如果齊王贏了三約,自是要天雄軍易幟。

聽起來好似荒誕不經,但好似這也未嘗不是不流血而解決天雄軍面前難題的一個辦法。

果然,就聽陸寧繼續道:“我若贏一輸二,三十萬貫月底前便送來大名府,我若三約盡沒,便割讓幾個軍州給你!”

這齊王的意思,果然就是如此。

符彥卿笑了笑,“軍國之事,齊王殿下太過兒戲了,不過老夫老了,也看不清這天下大勢,更不忍心見我軍州之民白白受苦,也罷,就與殿下三約,若殿下輸二或輸三,那也不必割地,你我同是周臣,你更是太祖帝婿,本不該兵戎相見,殿下若輸,便即退兵,你我還需一同匡扶周室。”

說到最後,符彥卿微微一頓,說道:“若殿下三約能令老夫心服口服,從此天雄軍一府三州便追隨殿下,以殿下馬首是瞻,共同匡扶周室,那也是一段佳話!”

其實聽符彥卿說到匡扶周室,天雄軍的文臣武將都有些茫然,匡扶周室?現今周室又在哪裏?趙匡胤挾持下的兩歲幼主?經歷了這種種變故,其哪裏還有威望行天下共主之事?

符王又沒有什麽逐鹿天下的野心,更沒有那種精力,現今,也不過是觀望局勢,但又都覺得,趙匡胤也好,李重進也罷,還有坐在這裏的齊王,並沒有逐鹿九州之相。

而符王最後的意思,自是想用這三約,也就是三場賭賽,看一看,齊王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

如此,也不錯。

文臣武將,都心裏琢磨。

劉思遇卻是臉色微微一變。

那邊陸寧已經笑道:“好,符王豪情不減當年,第三約,我的題目便提前說了吧,也好讓諸位有個準備,我要與天雄軍諸賢達辯天下之策。”

符彥卿微微一呆,其實不僅僅他,觀禮台上文官武將也都怔住,這齊王,看來是瞬間就明白了符王的意思,不過,他不會將自己喜歡胡言亂語的毛病當成雄辯才能了吧?

符彥卿微微一笑:“殿下要舌戰我天雄軍群儒?”

陸寧笑道:“那也不是,道理說清楚便可,對一人言,和對萬人言,殊途同歸,天雄軍諸賢達,推出一人便可。”

符彥卿微微頷首,“第一約武鬥,第三約文鬥,如此,老夫這第二約便附庸風雅,第二約便對弈如何?軍陣之事,棋盤中自可窺視一二,殿下覺得如何?”

現今的對弈,指的便是圍棋。

文臣武將聽得都連連點頭,第一約是個人勇武;第二約,軍陣戰略;第三約,便是治國之策。

陸寧笑笑,自己這暴發戶似的三個三十萬貫賭局,卻是被拉回了正途,這三約,顯然是方方面面的較量,至少,在天雄軍眾臣看來就是如此,看天雄軍文臣武將一個個凝重起來的表情就知道了。

“齊王,還不下來與我一戰?!”台下範延召,炸雷似的吼聲又喊起。

“大膽!”符彥卿怒喝一聲。

既然訂好了三局之約,自不能再任由下層軍漢在這裏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