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大罪和包打聽

馮延魯心裏有些不爽,同桌而坐的這都什麽人?楊昭、李景爻也還罷了,其余幾個,張彥卿,獲罪免官的主兒。

趙普,北國降卒?我沒聽錯吧?

陳致雍,閩國余孽,泉漳叛亂之州出身。

敬酒的這個就更逗了,不但是閩國余孽,在東海公親軍中也只是個小小都頭,而且,和禁軍廂軍百人為都不同,這林仁肇,僅僅是一個十人都的小都頭。

怎麽就都各個搖身一變,成龍成鳳的?

這小都頭,更要成為軍鎮訓練使,總掌本鎮所有州縣之卒的訓練之務?

他能行嗎?

東海公,這都不是任人唯親,簡直是瞎胡鬧,真不知道,樞密院及聖天子,怎麽會準了他保舉的這些零碎的?

雖然來東海前,不僅僅兄長說,他自己也早有了計較,和這東海公就算做不到鸞鳳和鳴,但也要相安無事,但此刻,看著桌上這些東海公保舉的官員,他實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加之多喝了幾杯,林仁肇來敬酒,他一句“小小都頭,也配與我吃酒?!”脫口而出。

林仁肇聽馮延魯言語,立時鬧了個大紅臉,隨之臉上有怒氣升起。

“來來來,虎子,我陪你這杯酒,馮都監酒力不勝,就免了吧!”陸寧笑著舉起了酒杯。

林仁肇怒目瞪了馮延魯一眼,轉身躬身,“謝第下!”現今都是軍鎮要員,趙普、陳致雍、林仁肇三名郡公府出身的,也便稱陸寧為第下。

林仁肇仰脖子將一杯酒幹了,又說:“第下賜酒,屬下連幹三杯!”一口氣幹了三杯酒,這才坐回原位。

馮延魯知道自己話語有些不妥,也就沒做聲。

散席後,馮延魯卻來到陸寧身邊,笑道:“東海公,燕王殿下托我捎個口信,那火藥,幾時給他送過去?”

馮延魯並不知道具體情形,只是從金陵動身前接到燕王親筆書信,幫燕王捎個口信而已。

陸寧笑道:“放心,就這幾日,我便從爆竹場調撥一些過去。”

燕王李弘翼,確實是個人物,顯然他並不太相信運氣這回事,而是詳詳細細打探了自己在泉漳二州和晉江王交戰的情形,知道了自己有火藥助陣,自己到了金陵面聖,動身回東海前,就見到他信使,並有他一封親筆信,索要火藥及配方,說是要用作與吳軍作戰。

陸寧便給他準備了配方及爆竹場的一些火藥。

當然,用作爆竹場的配方,三個主原料的比例就錯誤不小,更加一堆亂七八糟的添加物,響是肯定能響,至於燕王如何使用,就不關自己的事了,實在不行,就將“發現了原始藥方”的幾個老道給他送過去。

見陸寧答應的痛快,馮延魯才放心,他雖然不知道火藥是何物,但燕王書信裏好似極為看重,自己雖然僅僅是稍口信,但能促成此事,總有好處不是。

“東海公,何時去海州治軍啊?”馮延魯又笑著問。

本朝軍鎮,除了泉漳自立狀態的清源軍,並沒有真正的鎮兵,各軍鎮調度指揮的,就是其轄區內的州兵和縣兵。

各州各縣都有常備兵,此外,還有團練鄉兵,用前朝舊稱就是團結兵,也就是農閑時征召訓練的農戶,農忙時便歸農。

現今靖海軍,海州常備軍一千人,楚州常備軍兩千人,各縣各鄉加一起又有團練五千人左右,當然,鄉兵團練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用來防賊防盜還可以,真遇到敵軍犯境,根本不堪一擊。

聽馮延魯催自己去海州,陸寧拍了拍頭,“一路舟車勞頓,感染了風寒,待我將養將養,病根未除前,每七日,我便勉為其難的去海州一次,終不能荒廢政務,便拼了這身體,為聖天子效死命!”七天裏,拿出一天的時間處理海州政務軍務,完全足夠,除非下面運轉的官僚軍官機器,出現什麽問題。

馮延魯無語的看著他,好像,留從效彈劾這東海公十大罪裏,就有“偽病怠政,令部屬紛紛效仿”一條,說這東海公帶頭,領著闔府官吏,裝病不上衙,“哥奴李貓,未及也!”留從效,這是直接將東海公罵成了李林甫、李義府之流。

現今看來,這條彈劾的,只怕,只怕是真的……

不過馮延魯也就肚子裏腹誹,臉上掛笑:“好,東海公好好修養,盼早日康復!”

陸寧微微頷首。

……

晚上時,在這聚賢館北苑暖閣,陸寧召見了王進等幾名大掌櫃。

這些大掌櫃,更像是陸寧手下的貿易集團,從各地采買貨品到東海,主要便是和胡商們交易。

當然,陸寧醉翁之意,這些商賈,也有收集情報之意,當然,從商賈們看來,這些情報都是行商所用,比如各地物價,山水災禍,甚至各個州府那些官員品性如何,士卒軍紀如何等等,哪裏出現盜賊?哪裏更為太平?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