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驟然意識到情況不對,裴湘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她飛快地掃過珍妮弗·格雷無聲無息的身體,而後迅速跑到鐵門旁,把那扇半開的門緊緊關上,纏上鐵鎖鏈,確保外面的人無法進入。

之後,她跑回珍妮弗·格雷的身邊,急切地查探她的情況。

很不幸,珍妮弗·格雷已經沒有呼吸了,胸口也不再起伏,裴湘沒敢動她的身體,只是半跪在地上檢查她的傷勢。

從正面看,珍妮弗·格雷身上沒有什麽致命傷,只有少量掐痕和劃傷,但是,她的後腦部位被一塊凸起的石塊撞破了,很明顯,這是造成珍妮弗·格雷意外身亡的致命傷。

裴湘沉默了一瞬,她再次確定了對方沒有任何生命體征後,開始認真觀察案發現場的情況。

珍妮弗·格雷之前說,她是帶著重要的私人物品偷偷出來的,她打算和喬治·多佛爾私奔。

後來,又拿出了紙筆墨水等物,要求喬治·多佛爾寫下婚姻承諾書,所以,此時的案發現場周圍,散落著紙、筆、墨水、印泥這些東西,還有一個小巧的行李包,被扔在了不遠處。

——從這些痕跡和我聽到的聲音來判斷,好像是喬治·多佛爾把珍妮弗·格雷推到了墻上,讓她撞到了那塊石頭尖角上,然後,那個男人搶走了信函,慌慌張張地跑走了。

——喬治·多佛爾知不知道珍妮弗·格雷死了?還是只當她暈倒了?

裴湘暗自思索了一會兒,冷風襲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暫且放下心中的各種案情猜測,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要怎麽辦。

撞見了一場人命事故,若是在現代,裴湘肯定要立刻撥打報警電話和叫救護車的,然後跟著執法人員去做筆錄,交代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

然而,裴湘現在不是在法治文明比較健全的現代社會,而是在穿越的十九世紀初,甚至還頂著一個通緝犯的身份,她自然不能主動報警,把調查人員招惹過來。

那樣一來,暫且不說能不能讓珍妮弗·格雷的案情真相大白,她本人就會身陷囹圄並被送上絞刑架的。

——況且,以我現在的身份,即便站出來指認喬治·多佛爾,法官也不會相信並采納的吧?

——畢竟,我是通緝犯,而喬治·多佛爾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紳士,一個殺人潛逃者的話,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證詞?

想到這個操·蛋的等級森嚴的社會,裴湘不想去挑戰某些約定俗成的偏見,也不想把自己安慰交托給別人的良心,她不甘地抿了抿嘴角,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一方面,她不想讓那個喬治·多佛爾逍遙法外,另一方面,她是為了自己著想。

若說裴湘對珍妮弗·格雷有多麽深刻的感情,那完全是胡扯,她不會為了原身的姐姐冒險。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她若不能妥善處理這場兇殺案,她自己也很難全身而退。

——等到明天一早,桑菲洛花園裏的仆人們發現珍妮弗·格雷死了,必定要驚動很多人。

——馬爾伯羅議員最寵愛的情婦死在了自己的家中,無名的兇手逃之夭夭,調查人員絕對不敢草草結案,敷衍了事,他們會詳細調查所有的可疑人物。

——而我來小木屋找魯波這件事,管家霍爾和廚房裏的仆人們都清楚,所以,我會在被重點調查的行列裏。

——要想讓他們把注意力從我這裏移開,我就得給他們提供一個明確的調查方向和一個呼之欲出的嫌疑犯人選。

——否則的話,露西這個胡謅的身份可是經不起調查的。

——韋斯特家的身份材料還沒有給我,船票也是六天之後的,這段時間,我必須保證不被懷疑。

裴湘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思索自救的方案。

她的目光掃過深夜的花園一角,掠過小木屋,掠過那扇鐵門,掠過珍妮弗·格雷的屍體,掠過散落一地的物品,最後,停留在了珍妮弗·格雷的那個行李包上。

裴湘走到行李包前蹲下,輕輕打開這個不大的行囊包裹,小心地翻檢裏面的東西。

包裹裏面整齊地碼放著珠寶首飾,存款憑證,現金,一個厚厚的密碼筆記本,還有一些證明資料和信件,可見珍妮弗·格雷是鐵了心要和喬治·多佛爾私奔了。

白皙纖長的手指劃過行李包裏面豐厚的錢財,裴湘眼波微動,一個想法浮現在她的心頭。

她起身,再次返回了魯波的小木屋,打開了之前拎出來的那個箱子,裏面都是她今晚為了欺騙愛德華·布魯斯準備的衣飾道具,如今,這些東西要再次派上用場了。

她從箱子裏抽出之前準備的那種精美的撒著金粉的信紙,開始寫信。

這次,她依舊模仿珍妮弗·格雷的筆跡書寫,不過收信的對象則由愛德華·布魯斯換成了在逃犯多莉絲·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