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梁白玉像是受驚過度,現在才反應過來:“啊?”

“算了,你上樓吧,我待會盛了湯上去。”趙文驍把他拉起來。

“是不是要送去診所啊?”梁白玉指了指爛肉似的掛在板凳上的楊常新,欲言又止樣,眉眼間都是真心誠意的擔憂,還有一點沒有及時阻止的自責。

“別管了,我來處理。”趙文驍摩挲了兩下他纖瘦軟乎的腰,拍了拍,把他扳過去,沖著樓梯方向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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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的腳步聲沒了,趙文驍才去看楊常新:“聊過了?”

完全不過問他的遭遇,也沒有要伸手去碰的意思。

楊常新爬不起來,索性就不起了:“他是真的忘了,選擇性失憶,逃避不想面對的那部分。”

趙文驍說:“你離開村子前別再來見他了。”

楊常新在心裏呵呵了兩聲,這是怕他見多了說了不該說的,讓梁白玉想起來什麽。

“行。”楊常新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另外,你要看好他,別讓他去我家看我爸。”楊常新說,“我爸跟他還真的不親,沒必要來往。”

趙文驍舀一勺湯放進青年的碗裏,澆在他沒吃完的米飯上面。

之後就端起碗吃了起來,沒有半分嫌棄。

明天過年。

後天梁白玉會跟他離開這個村子。

只差一天了。

“你跟他好,不怕他哪天突然恢復記憶,捅你一刀?”

地上的楊常新來了這麽一句,趙文驍面不改色:“這跟你沒關系,不勞你操心。”

“難不成你想的是,就算他將來記起了所有,也能憑著對你的感情原諒你?”楊常新說,“可我看他只不過是長了雙深情的眼睛,看雞屎都情意綿綿。”

“嘭”

板凳被大力踢開。

楊常新沒了能靠的地方,直接一頭栽了下去,牙齒磕到嘴,疼得他喊都喊不出來。他沒管住嘴在合作方面前陰陽怪氣,不是羨慕這對有情人,而是覺得命運真搞笑。

梁白玉知不知道他身邊的這個人,曾經尿他一身一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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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房裏,梁白玉站在窗前,手裏攥著舊手表,攥得手心發紅。

“嘖。”

梁白玉把手表收進西褲口袋裏,他從另一側口袋拿出藥瓶。

最後一瓶藥了。

他慢慢轉開瓶蓋,倒出兩粒。

“怎麽還下雪啊。”梁白玉呢喃著,“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晴天。”

“隨緣吧,隨緣,有太陽就曬,沒有就算啦。”

梁白玉把兩粒藥送到唇邊,他頓了頓,又把一粒放回藥瓶裏,只吃了一粒。

“好苦。”梁白玉蹙著眉咽下被他咬碎的藥和湧上來的血腥氣,趴在窗戶上往遠處看。

遠處是一片被深夜籠罩的山峰。

眼前的世界在晃,梁白玉喘了喘氣,他扶著窗台緩慢的坐到地上,閉上眼背靠著墻壁,嘴唇上的紅潤顏色飛快褪去。

山裏,陳碸在廚房燒水,右眼突然跳了一下,他看著鍋洞裏的火光,一兩分鐘後就拿火鉗打滅了柴火,匆忙的站起身往外走。

雪花在飄,夜幕下有種令人感覺安寧的美。

陳碸卻只有無法控制的焦慮。

這個冬天的雪太多太厚,把整座山都埋了,雪什麽時候才能化掉,他都看煩了,從沒這麽厭惡過白色。

陳碸去裏屋拿手電,他按按發現沒電了,就去他爸屋裏拿另一個。

陳富貴還沒睡,他耷拉著眼皮,透過那點縫隙看憔悴得不成樣,仿佛被妖怪吸幹了元陽的兒子:“又要下山?”

問出這話的時候,陳富貴就有答案了,問也是白問。

“你昨天不是才下過山嗎?”陳富貴已經沒精氣神發火了,說話都虛弱得很,他也不想提梁家那孩子,梁這個姓都不願意說。

陳碸在抽屜裏翻找手電,昨天他下山途中遇到楊玲玲,得知了周寡婦和楊大勇的事,他們聊了幾句,他就叫她在原地等著,自己回去煮了紅糖雞蛋讓她帶給那個人。

昨晚他沒合過眼,今早下山問了一個村裏人,得知沒什麽事情發生。

就要到年三十了。

他只希望那個人能好好的,吃年夜飯,迎接新的一年,迎接春天,等這片山開滿映山紅。

現在陳碸的眼皮跳個不停,他走到床邊,灰黑陷下去的面頰被陰影蓋住,爬滿血絲的眼裏無光:“爸,你把手電藏哪了?”

陳富貴說:“外頭下雪了,山裏的雪也到了膝蓋骨,你要下山就明天去,大晚上的跑什麽。”他的話剛出嘴,兒子就把他往床裏撥,洗得發舊的花枕頭被翻起來,露出放在下面的紅色手電。

“我很快就回來。”陳碸拿了手電揣兜裏,掉頭就走。

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砰”響,他轉過身,看見他爸從床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