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寡婦死了。

梁白玉把周家堂屋的垃圾堆點燃,讓她和她家一起被火海吞噬。

那火大的哦,快把天都熏著了。

周家門外的村民們大罵梁白玉殺人放火,趙文驍黑著臉出面解釋,他說他們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沒了。火也不是人為的,只是他自己沒把煙頭踩滅。

趙文驍平時沒少在村裏散煙,還是好煙。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大家多多少少都會給他面子。

所以有趙文驍的袒護,這場以“正義”之名對梁白玉的討伐才消停。

不過,街坊四鄰的背地裏還是要碎嘴。

火燒起來的時候,寡婦沒準還是活著的呢,他們又沒親眼見到。

而且他們不信火是趙文驍一根煙頭引起的,他被梁白玉迷了魂,把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很正常。

大家指責梁白玉的不是,他們覺得要是他不去寡婦家,說不定她能過這個年。

真是沒安好心!

寡婦傻了,他又沒傻,不知道自己媽幹了什麽遭天譴的事嗎?他年紀輕輕的活得像個妖鬼,不就是他媽遭的孽報應了他身上。

父母欠下的債,子女還,有因有果,天經地義。

他們笑寡婦去了地底下不傻了,鐵定會氣得爬上來掐梁白玉脖子。

也不曉得梁白玉晚上做不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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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蛇將整個周家小平房全部卷了起來,隔壁關門的關門關窗的關窗,不想讓那些灰跑到自家。

有部分本想等寡婦病死了,趁機進周家翻翻瞧瞧,有什麽能用的就拿回去,這火一放,他們就沒轍了,只能用眼神剮了梁白玉幾刀,不甘心的離開。

梁白玉看著周家一塊塊的燒沒,火光不斷在他眼裏沸騰跳躍,像要通過他的眼竄進他心裏,把他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點燃,他捂嘴輕咳了幾聲。

“這裏的煙太大了,別站在這,我們回去吧。”趙文驍攬住梁白玉,手掌摩挲他單薄的肩線。

梁白玉雙手環著自己轉身:“不想回,我去斷橋那走走。”

“我陪你去。”趙文驍帶他避開路上的泥水,撿好走的地方下腳。

結果梁白玉晃悠著東張西望的走不穩,趙文驍被他手肘拐得一腳踩進泥裏,皮鞋跟西褲上濺了很多泥點。

趙文驍的神情頓時就難看了起來,梁白玉像是感應到了他的怒氣,偏頭跟他對視,眼神無辜。

“你怎麽往泥裏踩啊?”梁白玉費解道,“是我撞你了嗎?”

趙文驍有點討好的笑:“沒有,是我自己沒注意。”

“噢。”梁白玉說,“那你走路看著點,別跟小孩子似的。”

沒等趙文驍回應,他就獨自前行。

當梁白玉轉過身的那一刻,趙文驍面上的笑意就不見了,他掏出紙巾擦西褲。

彎腰時牽扯到了背上的傷,痛得他攥住紙巾,額角滲出虛汗。

前面的人已經走遠了,沒有回頭找他,更沒有等他。

“白……”趙文驍才喊出一個字就停住了,他腦海中浮現縣城看電影的那次。

於是他像那時候的陳碸一樣,站在原地沒動,也不出聲。

快走到拐角的清瘦身影一頓。

趙文驍屏住呼吸,他看見對方向後轉頭。

尋找他的眼神,讓他記起一些畫面,都是許多年前的,不為人知的。

趙文驍的心底生出了一個隱秘暗沉的感想。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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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橋上鋪著一層銀白,還沒人來過。

梁白玉躺上去,身體壓著厚厚的雪,他閉起雙眼,像是想體會以雪為床的感受。

趙文驍從上往下看他:“你為什麽要去周家?”

“好奇。”梁白玉說,“嬸嬸傻了好多年,沒傷過誰吧,怎麽今天攻擊人了呢,還拿菜刀砍,那是要致人於死地啊。”

“還能是因為什麽,一個神智不清醒的人,行為是不可控的,也沒法預知分析判斷,沒有理由。”趙文驍兩手搭在橋的扶欄上面,“楊伯伯被她砍了一刀,就是倒黴,撞她刀口上了,這次不是他,還會是其他人。”

梁白玉攏了攏身上的寬大黑外套,領子被風撩得往他瘦白下巴上拍,他把頭歪向一邊,臉頰碰到了松軟的雪,呼吸裏是一片無雜質的冰寒。

“聽你這麽說,楊鳴大伯豈不是上輩子做了孽,這輩子才會遇到這種不幸?”

“人有時候不能不信命。”趙文驍擡起頭,面朝天空,“我做生意的,就很信這一點。每次接一個活都會拜佛。”

“你還拜佛啊?”梁白玉的眼半睜著仰視他,調侃道,“那你給佛祖磕頭的時候,心裏想的什麽?求佛祖保佑我財源滾滾?”

趙文驍朗聲大笑,有股子事業有成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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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趙文驍躺在梁白玉邊上,跟他肩挨著肩,腿靠著腿。

有濃煙隨風瓢到了這裏,他們都聞到了。

趙文驍問梁白玉為什麽要放那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