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張母的遭遇,村裏頭沒人傳。

哪怕她從山上下來的時候,被好幾個幹農活的村民撞見她鴨子走路,腿上都是血。

以前又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事,不新鮮。

在這個只有一條大河通向外面,屹立在深山裏的小村莊,受害的是Omega,那就是Omega的錯,自己壓不住信息素,才會害得Alpha失去理性。

受害者要是Beta,也是自找的,沒有信息素哪哪兒都普通一無是處,誰會碰啊,還不是自己求著讓人搞。

受害者如果是個Alpha,那就是廢物一個,最好關起門捂緊實,不然被發現了,只會讓人笑掉大牙。

所以張母這八卦,沒有成為大家夥津津有味咂摸的價值。

張母在家裏待了幾天就出來了,她還是跟平時一樣,一天到晚的在每家的屋前屋後走動,嘴裏不知道神經質的念著什麽,還會陰森森的咯咯笑幾聲,她的臉被不知道樹枝還是石頭子劃了好幾道傷,沒處理感染了化膿了散發著臭味。

雖然不像周寡婦那麽猙獰,卻也是破相了,不好看,冷不防的還能嚇到人。

舉止瘋癲配一張醜臉,就從“嫂子”“張家媳婦”“小張他媽”,變成了“瘋婆子”。

至於張家老的被小的咬死,小的把人腦漿打出來逃跑被河水淹死,還有劉家的無妄之災……這才過去一兩個月,大家的同情心就已經被柴米油鹽攪散了,多的是走走嘴皮子不走心的嘮嗑。

要是過個幾年,十幾年,二十年,到那時還能不讓歲月沖走的,就只剩下謠言。

就像曾經害人也把自己害了的梁家。

不過,村裏人不對張家劉家的事掛心了,卻依舊雷打不動的對梁白玉抱有偏見,那股子憤憤不平別提有多堅固了,整的就跟自家是受害的那方似的。

鄉裏鄉親,甚至互相扶持過的感情消失得快。

被煽動的,莫名其妙的,跟風的哀怨仇恨倒是很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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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第一場雪是在兩周後降臨的,很小,伴著風雨。

雪花飄了大半天,落地就化,像是沒有來過。

趴在窗邊的梁白玉很失望,他枕著冰涼堅硬的窗欞,吹著風雨慢慢睡去,等下一場雪。

手裏是僅剩的倒數第二顆軟糖。

傍晚時候,學校放學,蔡小靜從梁家屋後路過,驚叫著跑到窗前。

梁白玉被吵醒,他動了動沾滿小雨珠的眼瞼,慵懶的拖著尾音:“別喊了,我只是睡著了。”

“那你去屋裏睡啊,趴在這多冷,感冒了鼻子不通氣多難受,發燒了更是麻煩,小診所冬天的藥很少……”蔡小靜嘮嘮叨叨。

梁白玉輕蹙眉心:“啰嗦。”

蔡小靜迅速閉上嘴,不敢再出聲惹大哥哥不高興,他一不高興,她就覺得自己犯了大錯。

小姑娘的頭發長了又剪短了,是家裏人把碗扣在她頭上,順著碗沿剪的蘑菇頭,發質還是像稻草,挺營養不良的,但她的五官長開了一些,肉乎乎的嬰兒肥裏已經露出尖下巴,能瞧見美人相的影子,她朝氣蓬勃眼神清澈,如同春天裏的一支嫩芽,每一天都會有變化,有無限可能。

青春旺盛的生命氣息隨風往窗戶裏吹。

梁白玉支起頭,眼皮一擡:“今天都學了什麽?“

蔡小靜臉一垮:“怎麽還問我學習?“

“問問嘛,是不是快放寒假了?”梁白玉伸出手,摸她傘面上的雨水,“有考試的吧?”

“期末考試。”蔡小靜苦惱地說,“頭都要炸了。考不到班級前三,我媽會把我的腿抽腫,就用毛巾抽。“

“要考前三啊?目標定那麽大。”梁白玉蹙眉,“你爸呢,不攔著你媽?“

蔡小靜眼神飄忽:“我爸他……他不怎麽回家,做工呢。”

扯謊的水平很差。

梁白玉把手從小姑娘的傘面上拿下來,甩著指尖上的水珠:“那從今天開始,你每天放學都來找我,給我讀篇課文,就當是復習了,好不好呀?”

蔡小靜呆了呆,忙說:“我現在就背吧,我今天學的都會背了!“

“這麽棒。“梁白玉誇贊道,”厲害噢。“

蔡小靜羞澀又開心,她一手打傘,一手抓書包帶子,眼睛看著腳上的膠靴,背起了課文。

很從容,發音也很好,是個刻苦努力的孩子,她身上有希望的光,早晚有一天會指引她走出這片封建的土地。

窗戶裏的人又睡著了。

“怎麽最近總是睡……”蔡小靜嘀咕著把傘撐開,廢了半天勁想辦法罩在窗前,擋開了很多風雨,她舉著書包往雨裏沖。

是個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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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裏了,小孩子掰手指數數,還有多少天就過年。大一些的要幫家裏幹活。

楊玲玲挑了兩大桶糞水去地裏澆小麥,趙文驍幫她挑了。

在菜地裏種萵筍的幾個大媽看到兩人一起走,腰立馬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來勁了當場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