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給我的?”梁白玉愣了下。

周寡婦跟個一兩歲小孩似的,小幅度的左右擺動頭部,傻兮兮的咧著嘴。

梁白玉接過白蘿蔔,道了謝。

“那我走啦。”梁白玉把帶圈泥的白蘿蔔放進籃子裏,“嬸嬸慢著點,地挺濕的。”

周寡婦在原地站了會,咬著手指咿咿呀呀的往前走。

一大媽攔住她,指著快走到小水塘埂的梁白玉說:“就是他媽勾引的你男人!”

大媽是張家親戚,隔著幾個菜地旁觀了梁白玉割水芹,以及周寡婦給蘿蔔,她土都不翻了,吐著唾沫罵了半天,這會兒跳出來了。

“你男人死前,你倆老吵架,他還為了那個女的打你。”

大媽說著就伸手去扒周寡婦披在眼前的淩亂頭發,“就你臉上這疤,他劃的,用的池魚的剪刀,因為你鬧著叫他不要再去梁家,他發脾氣把你給劃了,但他還是有家不回,成天只想著那女的,被豬油蒙了心。”

周寡婦眼神癡呆,一條猙獰的疤痕穿過她左顴骨,將她的嘴巴斜斜切裂,擦過她右嘴角,尾端在右腮部分。

很醜,細看還會讓人害怕。

周寡婦好像很久沒洗過了,身上臭烘烘的,頭發裏有小虱子在爬。

大媽把碰了她頭發的手在褂子上使勁抹幾下:“你那娃,生下來是個死的,身子都紫了,你抱著娃跳河,大家夥把你拉了回來……梁白玉他媽害死你老板跟兒子,你還把你不知道從哪偷的蘿蔔給他吃,你家祖墳不得氣冒煙……”

周寡婦拍手:“冒青煙冒青煙!”

大媽綠了臉,她啐一口:“活成這德行,不如死了算了。”

周寡婦嘬著臟兮兮的大拇指,吧唧吧唧響,口水往下巴上流。

大媽犯惡心的要走,她想到什麽,皺巴巴的長臉上閃過一絲陰毒,回頭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小水塘裏有很多魚,剛才收你蘿蔔的那小子喜歡吃,你趁他在塘邊的時候把他往塘裏一推,他就能抓到魚了。”

周寡婦傻傻的念:“水塘,抓魚……要吃魚……”

不遠處的小林子有烏鴉在叫,大媽拍了拍心口,小跑著回自家菜地:“我可沒做什麽虧心事,我是在助人為那啥,行善。”

“呀——呀——”

周寡婦學烏鴉叫,後頸有個坑洞,那是多年前挖掉腺體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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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玉從小店回去的路上,碰上了那個被張家孩子捅傷的Alpha家裏人。

對方不怪持刀人,怪梁白玉。

路不狹窄,偏要故意撞上來,把他撞進草叢,還要在走的時候,用肩上的釘耙打他。

梁白玉和張母騎車撞他,舉棍子抽他的時候一樣,站著不動,沒有要躲避的意思,眼睛都不閃,就那麽看著要落到他身上的所有危險。

然而那人的釘耙卻在打到他的前一刻拐偏了。

“他媽的,什麽惡心玩意兒!”孬貨吐口唾沫,拿著釘耙走了。

梁白玉把腳從水窪裏拿出來,皮鞋滴著泥水,他愁容滿面:“完了,我就兩雙鞋,上周洗的那雙還沒幹,回去沒得換了。”

“好倒黴啊。”梁白玉跨過水窪,不小心牽動到了小腿的咬傷,他疼得連連抽氣,“哎,都沒打狂犬病疫苗。”

有讀書聲傳來,楊玲玲邊走邊翻懷裏的幾本書,從梁白玉身旁經過,沒有停留。她翻開的書頁上有一行小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白玉有種沒辦法用語言形容的魔力,他能讓喜歡他,討厭他,憎惡他的人都忍不住去關注他。

楊玲玲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也警告過她弟,沒用。

梁白玉對誰都笑,好像他自己怎麽樣都行,怎麽都好,只要別人高興。

誰知道他每一次笑成月牙眼的時候,心裏都在想什麽。

像他這種人,很可怕。

楊玲玲的胃裏晃著不久前喝的藥,她受她弟的影響,這個月的發熱期征兆提前了一周。

她弟還在趙文驍家窩著,被他的信息素綁制。

那就是不聽話的後果。

Omega在生活上沒有Beta方便,不謹慎對待每個發熱期,出了事自己背。

“楊老師。”

身後響起含笑的喊聲,楊玲玲不但沒回頭,還加速腳步離開,剪短的頭發掃過頸環,她已經不想把心思花在觀察梁白玉幾時病死這件事上了,也強制的約束自己不去山上找陳碸。

交給時間就行。

時間會把她猜到的,猜不到的答案都送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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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碸忙了一天,他緊趕慢趕,下山的時候還是晚了,村裏好多家都滅了燈。

起霧了。

陳碸拎著兩個塑料袋,健步如飛,他離梁家有段距離時,就看見了一點星火。

梁白玉坐在門口的竹椅上,嘴裏咬著一根火柴。

猩紅的火苗明明滅滅,時不時在他那雙含情眼裏映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