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梁白玉“哦”了聲,離他更近,呼出的氣息噴灑在他薄薄的唇上:“那明天呢?”

“明天的事,明天說。”陳碸後仰頭,一板一眼道。

“有道理。”梁白玉的眼睛彎成月牙,“那你帶我回家吧。”

陳碸愣住。

“改變主意了?”梁白玉笑容不變。

“不是。”陳碸轉過身,“走吧。”

梁白玉跟著陳碸上了山,他什麽生活用品都沒帶。

陳碸進門就給梁白玉打水,讓他洗手。

梁白玉途中摔了一跤,手上擦傷了,傷口裏還有細泥和碎草屑,他把手伸進翹皮的藍色塑料盆裏。

陳碸將毛巾放到旁邊,自己忙去了。

梁白玉洗好手,無所事事的找了個凳子坐著,沒一會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他是在一陣飯香裏醒來的,意識清醒了,身體卻懶得動。

直到陳碸喊他吃飯。

陳碸沒上桌,他端著碗去屋裏照顧他爸。

梁白玉一個人吃的午飯,他只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逗腳邊的小黑狗玩。

“你和我很熟嗎,就往我這湊。”梁白玉伸出一只腳,不輕不重地踢了踢它,“怎麽一點戒備心都沒有。”

小黑狗兩只爪子搭在他被樹枝刮花的皮鞋上面,腦袋蹭他褲腿。

“討好我做什麽,”梁白玉彎腰,做出要抱它的手勢,卻只是摸了摸它,“傻狗。”

屋裏傳出清脆聲響。

小黑狗沖著關閉的門叫個不停。

梁白玉安撫地撓撓它的下巴,站起來往外走。

“啊呀,”他停下來,自言自語著說,“我得把我自己吃的碗洗了,不然多不禮貌。”

陳碸不清楚門外的事,他把墻邊的簸箕笤帚拿過來,清理地上的碎片和飯菜。

“我叫你別去找他了,你倒好,跑下山替他出頭。”陳富貴氣得直拍桌子,“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還把人往家裏帶,你可真了不起,兒子,你厲害啊,”陳富貴笑出了聲,他把櫃子上的日歷本砸出去,“你現在就給我挖墳去!我死了一了百了,省得看你犯蠢!”

陳碸將日歷本撿起來,擦掉上面的飯粒。

“你從小到大扯過幾回謊?啊!”陳富貴一張臉青裏泛灰,“現在為了那麽個人,一次扯幾個慌,你就不怕你媽從地底下跑上來罵你?”

陳碸掃好地,開了口:“他是無辜的。“

“你又知道了?“陳富貴看兒子的眼神像看一個往火坑裏跳的盲人,他心驚肉跳,很不安,“那孩子說的你就信?你們是認識幾十年了還是幾輩子了啊,知根知底什麽都一清二楚?”

陳碸提著簸箕往門口走。

陳富貴氣過了頭,不亂吼了,他冷哼道:“別想你老子我跟你串通一氣,等村長來了……”

“爸,這不是小事。”陳碸繃著臉打斷,“你不幫我,他會被帶走。“

“帶走就帶走,真不是他幹的,派出所的人自然會放了他,輪不到你救苦救難普渡眾生。“陳富貴說。

陳碸摩挲草編的笤帚把手:“我怕派出所的人還沒來,他就生死不明。”

言下之意是,遇害了,屍體都找不到。

屋裏寂靜無聲。

過了好一會,陳富貴說:“叫他進來!”

“過會兒。”陳碸打開門,“他還在吃飯。“

末了說:“我去給你重新盛一碗。“

“謝謝爸。”

陳碸關上門時說了一句。

陳富貴癱在床頭,細想去年給祖宗上墳的時候是不是少磕了頭,老陳家才會招惹那尊煞星。

不行,他還得再撐一撐,必須把兒子拖離火坑。

明年就給兒子張羅對象,把婚結了。

陳碸沒在堂屋見到青年,他快步出去,循著水聲去廚房。

梁白玉在洗鍋,灶台上都是水,亂糟糟的,他回頭看陳碸,嬌軟著笑:“我把碗洗了,順便洗一下鍋。”

陳碸走到水槽邊,把笤帚裏的垃圾倒進桶裏:“放著吧,別洗了。”

“噢。”梁白玉很識趣的退開,“你家洗鍋的東西挺好用的。”

“是曬幹的絲瓜瓤。”陳碸說。

梁白玉拿抹布擦手上的水跡,灶台那裏響起男人的問聲,“為什麽不吃了?”

“飽啦。”梁白玉把抹布放下來,“那我就……”

“鍋裏還有湯。”陳碸突然出聲。

梁白玉走到他背後,踮起腳在他左耳的阻隔扣上吹了口氣:“你確定?“

“喝點吧,暖暖胃。“陳碸揭開灶台上的另一個鍋,清淡的菜湯味撲了上來。

湯裏就一點青菜,指甲蓋大小的生姜,沒別的了。

陳碸盛了一碗湯放到灶台上:“溫的。“

梁白玉端起來喝兩口,他放下碗,從口袋裏拿出那串蔫了吧唧的山芋藤手鏈。

陳碸正要給他爸盛飯,手就被拉住。

說是拉,不如說是挑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