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褪去平凡的本質

“你的角色已經死亡，請選擇釋放靈魂……”

看著眼前浮現的提示信息，易春愣了愣，然後選擇了退出遊戲。

隨著遊戲設備的切出，易春的視野從虛擬的世界切換到現實。

網咖中正播放著激昂的主題音樂，四周主題墻壁上不斷躍動的戰鬥畫面更是激動人心。

所有來玩遊戲的客戶，都沉浸在易春手中那不過人頭大小的遊戲頭盔之中。

再不會出現曾經激情四射的遊戲玩家，在網咖裏大呼小叫的場景。

一切在那泛著冰冷藍光的遊戲頭盔之下，回歸了起點的寧靜。

易春曾經覺得，或許再過十幾年，乃至幾十年他對遊戲的熱愛都不會厭倦。

就像那些沉醉於虛擬世界的先輩們一般，將遊戲的世界作為另外一個人生的延續。

他可以繼續戰鬥，去挑翻那些他所判定的敵人。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他的反應不再像學生時代那般靈敏。

他開始感受到時間的力量，他開始體會到了精力衰退的痕跡……

他不再能夠像曾經那般通宵達旦，第二天仍然精力充沛……

每一個生命，都有著迥異的愛好或者追求。

但他們終究要面對一些東西，那是夢想與現實的差異。

就像交織於社會之下的某種儀式，它讓變化忽然如此激烈。

而那被賦予“成熟”的東西，更非緩慢的疊加。

它是忽然而至的變量，將生命瞬間渲染成另外一種模樣……

……

……

失魂落魄地回到租房，易春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床頭自購買來便沒怎麽使用的鏡子，正模糊地顯示著他的臉龐。

易春將它拿起，並擦拭了上面堆積的灰塵。

在那灰塵消散之後，出現的是更為清晰的畫面。

亦或者，是更為慘不忍睹的場景：

那是一個帶著眼鏡的胖子，不修邊幅的臉上滿是憔悴和迷茫的模樣。

因為昨天通宵而有些失神的眼睛中，滿是呆愣的神色。

那應是一個不惑之年的頹廢者，卻不該是他……

而在另外一旁茶幾上隨意擱置的畢業照片中，充滿青春活力的易春在對著鏡頭微笑著。

那是一個有著無比自信的少年，眼中的光芒並不為任何的外物所阻擋。

他本不該是這樣，但又該是怎樣呢？

從外人來看，易春的生命算是頗為穩定了。

父親是老教師，家庭雖不富裕，卻也算不上貧困。

而他也在去年通過了聯邦的E級測試，成為了能夠為聯邦貢獻生命與青春的一批人。

但在逐漸變得穩定，或者說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中。

總有一些東西，在夜深人靜後，在遊戲無法填充內心渴求的時候，會默默地嘶吼著……

從小到大，易春總是容易沉迷於那些虛幻的事物。

那些由巨龍、魔法亦或是道法神通構建的神秘世界，總是對他充滿了無比的吸引力。

但逐漸的，他知道天上的雲層是雨水積澱的產物。

它無法供人飛行，而那連綿的鉛雲中更沒有呼嘯而過的蛟龍。

那些看起來便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咒語，也不過是異域風情的某段陳述。

它亦或它們，似乎只是由諸多文字和圖畫所造就的泡影。

一切都在那逐漸被聯邦科學家們完善的知識體系中，被賦予某種冰冷的秩序。

或者說，那才是它們所應該具備的模樣。

在過去的歲月裏面，這種沉浸於虛幻的特質被予以中二的稱謂。

那些具備中二特質的人，有的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轉變了。

而有的，則在深夜亦或無人的時候，沉浸在自己無法為外人所描繪的輝煌世界中……

易春有些無趣地放下鏡子，他知道自己或許整理下外貌會變得更為出色。

在這個以外貌為主題結構之一的世界中，會具備更多的個人價值。

但，那仍是無趣的……

易春搖了搖頭，他很少會為這些負面的情緒所影響。

因為它們很少，能夠直擊他看似堅固卻脆弱的精神世界軸心。

今天，發現自己在遊戲上的頹勢之後，易春有些茫然了……

但哪怕你內心痛苦得要崩潰，明天白天你仍然需要工作……

已經到了休息時間，易春隨手將鏡子放在原來的位置。

晚安，世界……

易春閉著眼睛如是輕聲說道。

晚安……

而這時，他似乎聽到了某個遙遠的呢喃。

如此……如此遙遠……

……

……

青色的藤蔓在樹上盤繞著，如山般的巨樹在地上投下壯麗的樹蔭。

地上滿是蔓延的青草，空氣中似乎散發著某種屬於生命的歡快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