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漲(西山應該向我學習,這院子)

這一整天,陳美蘭都恍恍惚惚,心思不定。

對她最大的幹擾來自周雪琴,因為周雪琴上輩子離婚要到好幾年後,所以到底是周雪琴重生了,還是她上輩子的記憶有誤差,她現在還有點懷疑。

一萬八千塊,她所有的家底兒,兌成了幾張薄薄的國庫券。

萬一國債跌了,她就要賠錢,萬一國債漲了,她就敢斷定,周雪琴肯定也重生了。

輾轉一夜,第二天一早起來,陳美蘭先去銀行。

銀行八點半才會開門營業,這會兒才早晨七點。

其實回去吃個早餐再來也行,畢竟錢躺在銀行又飛不走,但陳美蘭還是選擇蹲守在銀行門口。

她迫不及待,要用這筆錢來驗證自己的記憶。

現在的銀行還是木板門,要一塊板一塊板來拆卸的。

一個櫃員來拆門的時候,另有一個在裏面抄小黑板,抄的,正是今天國債的利率。

“昨天大跌,今天大漲啊。”邊抄,那個櫃員邊感嘆說。

陳美蘭的心也怦怦在跳,看到116%的時候,跟著門板就擠進去了,她今天兌,能賺012%的利息。

“同志,我來兌國庫券。”說著,陳美蘭把自己所有的國庫券一股腦兒,遞到了木頭窗戶上的那個小窗子裏。

今天的櫃員不是昨天那個,睡眼惺松,打著哈欠,接過幾張國庫券看了一下,一邊打著算盤,一邊對抄黑板的那個說:“今天這消息放出去,咱們行估計都得被擠破頭。”

“咱們這邊還是好的,城裏的銀行估計兌不到,知道消息晚的,可就錯過這個大好利息了。”另一個應合說:“我那幾張我今兒也準備出了。”

報紙上只有昨天的消息,今天的是用小黑板往外通知,哪怕分行,也是早晨從總行接到的最新利率通知。

陳美蘭慶幸自己的明智,因為等她兌完錢要出門的時候,陸陸續續,從東方集團的大門上跑出好些人,一看就是請假出來的,偷偷摸摸,邊跑邊摸兜,這全是來兌國庫券的。

她要再晚點兒,就得跟著這幫人一起排隊,擠門了。

在這種大漲的日子兌國庫券,可得碰運氣,畢竟這個銀行的錢要兌完,人家就停止辦理業務了。

而且現在可以同城通兌,你多跑幾家銀行,說不定能兌出來。

但再過兩天,新的政策下來,同省,一年內購買的國債就無法通兌了,這也是國家既想刺激大家大批量買國債,又不想大家炒作國債而發行的管理政策。

那一萬八的本金仍舊存了起來,2160的利息,櫃員給了她21張青磚色的百元大鈔行。哪怕沒溫度,這些百元大鈔躺在她的兜裏,也讓她覺得燙手。

今天必須買早餐了,幾個孩子估計已經餓的嗷嗷叫了。

走了幾步,陳美蘭停在了一家老潼關肉夾饃的門前面。

西平市本地的肉夾饒是烙出來的白吉饃,而老潼關的肉夾饃,則是從鰲子裏烤出來的酥饃,等上了年紀,高血壓高血脂尋風而至,就不敢吃了,但年青的時候,陳美蘭最愛的還是老潼關肉夾饃。

一口氣買了五個肉夾饃,酥的掉渣的熱餅被從中剖開,剁成小指大小的鹵肉連肥帶瘦,尤其是皮,亮晶晶的泛著紅光,饃是兩張皮,裏面塞的滿滿當當,全是肉。

拿著五個肉夾饃,剛進村子,陳美蘭就知道閻西山想了一夜,終於想出狠招兒來了。

他剛從閻雄家往外走,手裏還提著一條紅中華,兩瓶酒。

他的堂房閻三爺手裏也拿著一條紅中華,提著兩瓶酒,遠遠看見陳美蘭,目光躲躲閃閃,把酒和煙藏到了身後。

這還不算。

陳美蘭剛到自家門上,迎門照面就見院子裏另站著一個跟閻肇個頭差不多高,四十來歲的男人,正在跟閻肇握手。

這是鹽關村的村長閻勇。

他一開口,陳美蘭頓時一噎,因為他喊閻肇是喊三弟。

“三弟,你怎麽一聲沒吭就要跟陳美蘭結婚了?要不是西山專門上門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閻勇握著閻肇的手說。

“二婚,看著差不多就結了。”閻肇坦然的說。

還用說,昨天晚上閻西山估計一夜沒睡,給村裏的領導,老人們送煙送酒,給自己找了一幫說客上門,想用面子把閻肇給逼跑。

陳美蘭提著肉夾饃進了屋,三個孩子齊齊趴在玻璃窗上,正在看外頭。

小狼先蹦了過來,揚頭看她手裏的肉夾饃,招娣一手支著肘子,依然趴在窗台上。

閻小旺並不是興災樂禍,看起來還挺憂郁的,但他終於願意跟陳美蘭好好說句放話了:“阿姨,招娣原來的爸爸是不是想把咱們趕走啊?”

招娣雖說心裏不願意相信,但從昨天到今天,也看出來了。

親爸不但曾經踢她打她,現在還想把她從自家趕走,孩子心裏委屈又難過,嘴唇都快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