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第2/3頁)
“你一定要我現在做平板支撐嗎?”他冷靜地問。
護工忙將兩人扶起。
世界安靜了,也不折騰了。
兩張輪椅並排推入花園,柯嶼丟臉而徒勞地解釋:“我不知道我的腿軟成那樣。”
徒步回來已經半廢了,第二天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救援,根本就是憑借著意志力在支撐。等到昏迷之後,誰都不知道他的腿急需疏通按摩活血,硬是就這樣酸軟僵硬了兩天。講道理,被親到摔下床也真是夠了!
商陸點了下頭:“柯老師好可憐,腿都被親軟了。”
柯嶼咬牙切齒:“你不要仗著沒人聽懂就為所欲為。”
“真的聽不懂,”商陸一肘支著輪椅扶手,眸色好整以暇,“我想聽你說你愛我。”
柯嶼:“……”
從鬼門關轉一遭的回來會幼稚十歲,他以前怎麽從來不知道這個道理?
醫院的花園很普通,但熱帶植物僅靠野蠻生長便可很恣意漂亮,芭蕉卷著葉,朱槿花的花蕊輕輕搖晃,棕櫚樹的陰影下躲著幾個乘涼的老人。護工推著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導演和主角約好一塊兒殘了。
柯嶼抿著嘴不順他的意,“你還欠我十個真心話大冒險。”商陸悠悠地提醒他。
“閉嘴。”
“我現在很想玩。”
“我不想。”
莫名安靜了兩秒,柯嶼擡眸瞥他,商陸不說話時的側顏看著傷感,讓人心疼。
“我沒想著能活著回來。”
垃圾演技。
柯嶼面上冷淡,心裏卻已經揪成了一團:“玩玩玩,”他閉上眼,“把‘死’字咽下去。”
商陸始終支著腮,臉微微側向柯嶼這一邊,目光沉靜帶有笑意:“我想想……不如表個白吧。”
柯嶼仰了下臉,眼睛閉著,陽光直射在他蒼白的眼皮上。修長暴露的脖頸曲線上,喉結滾了滾,他重新睜開眼眸,看著商陸認真地說:“我愛商陸,我愛他,今生只愛過這一個人,以後也只愛他,不管他會不會愛我。”
商陸支著腮勾了勾唇。
護工微笑,心裏嘀咕,……嘰裏咕嚕的說啥呢?
只知道商先生的笑未免也太英俊奪目了。
”第二個,”商陸懶洋洋地想著,懶洋洋地說出口:“告訴我一件這兩年裏最不可告人的事。”
柯嶼嘆息著無語地笑了笑,眼神有些挑釁:“你以為我不敢?”
“洗耳恭聽。”
“看著你的照片自慰。”
商陸震驚得都嗆了,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護工憂慮地問:“商先生,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柯嶼用英語代為回答:“他很好,只是有些過於高興。”
寬大的掌心掩住臉,商陸感到羞恥,蒼白的臉色泛起不正常的血色:“……你變了,”他悶悶地說,明知道護工聽不懂,耳尖還是紅到燒起來,“……變得挺多的。”
“騙你的。”柯嶼笑了一聲,雲淡風輕,“看著你的照片睡覺倒是真的。睡不著,很想你,但想不起你的臉,只能去影音室看你的花絮和頒獎禮,……‘「偏門」說不賭為贏,但我今天就想賭一把,我們來看一看最後一個獎——最佳影片,看看禮儀小姐馬上要送上來的這封信封裏’……”
商陸怔住,在已經淡忘了的記憶中,翻卷出淡淡的浪花。那是星雲獎的頒獎典禮——他們第一次共同出席的頒獎禮。
柯嶼……在復述,或者說是背誦。
他說得自然流暢極了,沒有任何的磕絆,也不用凝神回想,只是輕輕地說:
“「賭什麽?」
「就賭抱一個,大家都說抱一個——要是「偏門」獲獎,你和商陸就在台上友好地擁抱一下,行嗎?’
‘好。」”
“柯嶼。”
柯嶼轉過臉,擡了擡眼神,仿佛沒察覺到商陸眼眸中的痛色,“你還記得我的感謝致辭嗎?”
“「商陸是最好的導演,是命中注定的、像夢一樣才會這麽好地才出現在我身邊的導演。」”
柯嶼抿起唇:“你也記得。”
“這一輩子都會記得。”
柯嶼忍不住更深地抿起唇,是一個弧度很深的微笑,大西洋的陽光在他眸中閃爍,“我每天聽著你的聲音,看著你的影像睡著。可是你不想來我夢裏,我知道,你一定拒絕來夢裏見我。我好想夢到你,心盲症不能做夢,我開始吃藥——”
“柯嶼!”商陸嗓音一緊。
“都過去了,沒關系的,”輪椅迎著陽光,柯嶼的臉上毫無陰影,肌膚像是被曬得透明了,像兩年後的他,“那時候有抑郁症,比原來的嚴重,我想見你見不到,有一次吞了一把,整個人走路都開始飄,扶住馬桶就吐,吐到胃都要嘔出來了,精疲力盡地摔在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然後就在天花板上看到你,那是我這一輩子最好的幻覺,我很想永遠都在這一眼裏,永遠都別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