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開機儀式就放在片場進行。

日子和時辰是GC請大師算過的,香案如何擺、朝向哪邊都有講究。大師說「偏門」這個名字有陰氣,因而要從雲歸出發,因那裏是正屋;紅包也要多發,因而媒體的車馬費闊綽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

商陸是百無禁忌的,既然投資方這樣重視,他也就隨著去了。他有他自己的儀式感,穿得比平時正式,白襯衫配休閑西褲,腕表袖扣和香水都挑過。

到了現場,紅絨布包著案台,上擺烤乳豬和新鮮瓜果,香爐之上供奉著祖師爺關公像。媒體席已經若無虛席,攝像機在警戒線外排成一排,都爭相想要拍到最好的機位。

他不喜歡曝光,因而沒有安排采訪環節,被媒體鏡頭和話題懟上來,也只是紳士地點頭致意,笑容絕對說不上熱烈,但也不冷淡,總而言之,新聞鏡頭那樣的嚴苛真實,他也扛住了。

良辰吉時不能錯過。按慣例,導演先上香,然後是投資方代表兼總制片聶錦華,最後依次是其他主創。上完香後,眾人一起面對著媒體,將攝影機上蒙著的紅布一起揭開,便是開機大吉。

這是中國娛樂圈的獨特風俗,商陸之前對此不置可否,但親身置身其中,他真實地感受到了中國電影人的敬畏感。

所有人一齊一心祈禱著一件事的成功,這件事事關理想、夢想、事業和一切光影藝術裏的抱負。管是拜關公也好、菩薩也好、佛祖也好玉皇大帝土地公公也好湯顯祖也好,這大概就是中國式的儀式感了。

柯嶼也穿了襯衫,兩人打扮一個風格,站在一起養眼得不得了。謝淼淼打趣:“大紅地毯白襯衫,你們兩個像是要去民政局領證。”

柯嶼從容道:“般配嗎?”

等謝淼淼回一個斬釘截鐵的“般配”,他把手裏的利是拍進謝淼淼懷裏:“真會說話,祝你利利是是。”

蘇慧珍笑容滿面地在采訪區接受專訪。她話題度不錯,因為再度出山,連帶著已經沒落的港區豪門八卦史也跟著被翻出來。她是很懂的,這樣的場合絕不喧賓奪主,渾身上下的珠寶都摘得一幹二凈,只穿了一身玫色套裝,看著雍容大方。

“您已經息影了超過二十年,是什麽讓您下定決心重返熒幕?”

“您為什麽選擇「偏門」這部電影作為重返熒幕的第一作?”

“您之前知道小島嗎?有沒有看過他的作品?之前搭档過這麽多影帝,您對這一次的合作期待度打幾分?”

蘇慧珍講話輕聲細語:“我很喜歡柯嶼,也很喜歡商陸,這些年輕人潛力無限,讓我看到了中國電影的未來,好像就在我眼前閃閃發光。「偏門」這個故事,就像他們兩個一樣,都是發著光的星星,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老演員,能在被觀眾、影迷徹底淡忘前,有機會跟他們一起把這顆星星掛上去,是我的榮幸。”

好漂亮的說辭。

主持人都因為意外而怔愣了一瞬,繼而反應過來,邀請她面對鏡頭留影留念。

蘇慧珍理了理披肩,再度站好,余光撇見柯嶼跟商陸一起離開的背影。

這些天她無數次在港口海堤上碰到兩人一起散步。完全都不避嫌,就連其他主創都說“今兒又碰到商導跟柯老師,嚯,兩人又在聊電影!”

好像都不會厭倦。

視線一轉收回,她對著鏡頭春風化雨般笑開。

晚上照例有開機宴,這是GC開年以來最重視的項目,宴席聲勢浩大,蘇慧珍帶了裴枝和一同出席,倒也不算違和。他在國內待不了幾天又得回樂團巡演,聶錦華是古典音樂樂迷,知道裴枝和在國外古典音樂圈很受重視,便在言語上多加關照,頻頻將話題引向他。

“聽說你跟商導一起在法國留的學?你們一個學電影一個學音樂,怎麽會認識?”

裴枝和很高傲的一個人,在歐洲受這個國王那個王子的接見都嫌煩,原本不會把聶錦華放在眼裏,但聽他提起商陸,臉上還是紆尊降貴地露出一點清冷笑意:“緣分到了就認識了。”

“那我要問問了,”聶錦華饒有興致,“你肯定知道我們商導很多丟臉的事。”

裴枝和隔著圓桌中間的花籃擡眸瞥商陸一眼,抿著唇角揚起:“沒有,他沒有丟臉的事,只有有意思的事。”

蘇慧珍笑著攬過他的肩膀,撫摸他的黑發和臉頰:“傻孩子,說導演兩句壞話他又不會為難我——對不對,導演?”

裴枝和的眼眸中,天真地折射著廳堂高懸的水晶吊燈的星光,那是一種雖是人造、但也極盡華貴的流光溢彩。

“就是沒有。商陸最丟臉的事,是跟我一起去鄉下采風時,床墊被人偷了,他沒了那張床不能睡覺,大半夜拉我出去錄一種奇怪的鳥叫聲。結果碰到了別人的新婚after 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