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頁)

“聶錦華不可能同意。”柯嶼說。

“他是直接說了不可能,之後又談了兩輪,最終敲定下來比你多了幾百萬。”村裏都睡得早,到這點兒四周都沒人了,夜色之下,商陸牽住柯嶼的手,估計是怕柯嶼心裏不平衡,安撫道:“你有三月的分紅,最終到手不會差。”

柯嶼另一手夾著煙,低笑了一聲:“我倒無所謂,只是想到他那麽冠冕堂皇情真意切的樣子,該說難怪他可以拿獎嗎?”

漁船停泊在狹長的河道中,港灣裏,潮汐的湧動牽引著河道裏的蕩漾,靜謐中傳來水聲,以及船頭船尾的接踵之聲。商陸把柯嶼抱進懷裏,“是不是一個月沒見了?”

柯嶼記得清楚,是二十七天,但他沒說,只是把頭枕上商陸肩膀:“晚上自罰三杯被你躲掉了。”

商陸的笑聲就在他頭頂,低沉又磁性,帶著他鮮明的氣息。

“現在補給你?”

稍微低頭就找到了柯嶼的唇,含吮著廝磨著,吻了一次又一次。

“今天蘇慧珍送了我一份禮物。”他一直想著要問問商陸,反正盒子也不大,就揣在兜裏。就著月光看不清成色,商陸勉強辨認:“南紅?”

“嗯,不便宜。”對於初次見面的伴手禮,實在太過貴重了,而且還是袖扣這種頗為親密之物。但好在她已年過四十,勉強可以算作長輩,

“她給你你就收著,”商陸頓了頓,“要不要我給你挑一份回禮?”

“不用,我讓米婭去挑了。”柯嶼把袖扣重新收好,吃不透蘇慧珍的意思,“她總不是真的很喜歡我。”

“她進組之前倒的確關心過你。”

“比如?”

“問你人怎麽樣,好不好相處,什麽時候進組。”

好不容易單獨相處,兩人都不想把話題浪費在外人身上,便略過了不提。

正式開機前的生活規律而簡單,基本圍繞著劇本圍讀和熟悉角色生活環境而展開。這是算在工時档期裏的,一分一秒都是錢,因而整個劇組從上到下都很認真。

劇本圍讀沒有定式,看導演個人的行事風格。比如有的導演會要求演員在圍讀時便進入角色狀態,呈現一些情緒和神態上的進入,有的導演卻並不急於此,甚至排斥演員的太快代入;有的圍讀,攝影組和美術組也會在,以便根據圍讀去調整視覺風格和設計表演空間,乃至資方也來湊熱鬧,有的卻只有導演和編劇在場。

商陸一人身兼導演編劇,GC系統內選送了三名助理編劇來幫助他做跟組的調整,圍讀會上,如果有調整修改,就由他們進行標注記錄。

第一次圍讀,商陸果然不建議進入角色,讓大家只以局外人的身份來念白,不求繪聲繪色,更不求感同身受,如果作為旁觀者的他們,覺得角色的某個行為是講不通的,便大膽提出來。

一場電影時長兩小時,拋去空鏡和動作戲,對白長度不會超過一個半小時。

蘇格非和謝淼淼都不會粵語,便用國語代替,一場圍讀便在雙語交替中進行。

因為大家都沒有代入角色,便也無所謂誰讀得好的比較了,商陸首先點名柯嶼:“柯老師,你覺得葉森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柯嶼對劇本的熟悉程度並不比他低,略思索片刻,回答道:“他冷漠得很純粹,對正義和邪惡沒有界定的興趣,也無意去做道德判斷,對於他所做的一切事,他都無心無愧。”

攝像機和助理都忠實記錄了他的回答,也直白地掃到了商陸唇角一抿的笑,“很好。”

又陸續問過每位主創對自己角色的理解,抑或是不解。

謝淼淼是唯一提出問題的,“我想知道錢鐘鐘對葉森的感情,裏面有沒有真心的東西?有沒有真心的動心和愛情?”

“你覺得呢?”

謝淼淼轉了轉筆,眼神劇本上瞥過,最終與商陸對視,笑得很好看:“我現在是局外人,我想是有的,但是當我成為鐘鐘時,我不能確定,我看不透這個人物的內心。導演怎麽看?”

“其實你已經找到答案了。”

謝淼淼一愣,轉著的筆啪一下打在了紙上,反應了會兒才理解商陸的意思。她的這個問題,錢鐘鐘本人也無法回答。

“但她是一個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的人。剛才柯老師評價葉森的話,我覺得也很適合鐘鐘。她清醒也冷漠,自始至終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對於道德和三觀的審判,她也同樣沒有興趣。這樣一個人,她會看不清自己對葉森的感情成分嗎?”

不愧是文藝片裏冉冉上升的小花,演多了有層次的角色,對人物的解讀大膽也有創見。

商陸視線一轉,轉到了跟錢鐘鐘唯一有對手戲的柯嶼身上,“柯老師怎麽想?”

這是謝淼淼的戲,柯嶼不能代替她說得很透,一句話說得雲遮霧障,“一個始終清醒的人開始對某件事某個人看不透拿不準,這件事的發生本身就很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