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賀樓回去後,替自己的好朋友陳正豪上了一炷香。

相框裏,一個面貌平凡的男人動了動,嗅一口裊裊白煙,無神雙眼逐漸有了神采,黑黝黝地直直盯著賀樓。

“我知道你很喜歡那個女孩子,放心,明天就送她下來陪你。”賀樓絲毫沒有害怕,給照片敬了杯酒,感慨道。

沈娜從門外進來,她看見照片上的男人笑了,同樣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向陳正豪點點頭:“正豪哥,雖然你以前犯過錯誤,村裏懲罰了你,但現在你改過自新了,村裏還是會給你娶個好媳婦的。以後一定要和你的妻子守規矩。”

照片裏的男人點點頭,沈娜又對賀樓使個眼色,兩人走出門去。

因為要辦喜事,院子裏擺滿了白色的燈籠和花圈,靈堂早就準備好,就等著明天擺上來。今天天氣不錯,烏雲低,又不下雨。兩人站在院子中間那棵茂盛的槐樹底下,望望屋子裏,確定陳正豪聽不到了才開口。

“怎麽辦?現在丁從露死活不願意,還說我們瘋了,叫我們清醒一點,記起什麽東西來。”沈娜長長吐了口氣,不悅道:“冥婚習俗都多少年了,哪有因為她一個人打破的道理?”

賀樓聞言皺起了眉。

他是小團體中的領導者,大家都很聽從他的,也正是因為他的帶領,小隊才能迅速在紅河村站穩腳跟。

現在有人居然想不守規矩,這不是讓他們在紅河村混不下去嗎?

“我去看看她。”

沈娜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她現在誰說話都不聽,瘋瘋癲癲的,一點規矩都不守。”

同隊一個叫柳廈的男人正好踏進院落,聽見他們在談丁從露的事情,立刻大吐苦水:“樓哥,你出馬就好了,平常小丁就很聽你的。也不知道她這幾天怎麽了,跟瘋了一樣,要不是看在她馬上就要出嫁,其他村民哪裏能容忍她這麽放肆?”

“現在她在哪裏?”賀樓眉頭皺得更緊。

柳廈說:“因為她又哭又鬧說要絕食,現在把她關在地下室呢。畢竟絕食的話,就沒那麽漂亮了,我讓呂秀秀看著她,給她喂點吃的。”

呂秀秀是隊伍裏另一個女孩,其貌不揚,平常話也不多,但很聽柳廈的話。

“好,帶我過去。”

幾人剛踏出院門,就撞見了拐角站著一個男人,他上下打量幾眼一臉憤慨的三人,帶著說不出意味的笑,問道:“你們現在就要去送她上路了?”

柳廈見賀樓在看到這個男人後,突然頓在原地,立馬上前:“那不然呢?留著她然後我們大家都過不下去嗎?”

這個年輕俊秀的男人,赫然就是陸言禮。

柳廈對賀樓非常推崇,如果不是賀樓,他們根本無法在紅河村立足,幾年的相處時光也令他們彼此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與之相反的,是和他們一起來到紅河村的陸言禮,大家對他的態度都比較冷淡。柳廈明知村規規定,必須對朋友友善,但他就是對陸言禮親近不起來。

陸言禮淡淡地說:“對朋友語氣不好,可是會違反規矩的。”

柳廈一驚,立刻閉嘴。

賀樓定定神,問:“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勸她嗎?”

陸言禮轉頭看了眼屋內,正和黑白照上的男人對視上,就在賀樓以為他不願意時,他輕笑一聲,再度用賀樓看不懂的眼神注視了幾人一眼:“好啊。”

這下同行的變成了四人,柳廈走在最前面帶路。

他們一起住在村口的小樓房裏,一人一間屋子。地下室要穿過院門走到對面柴房,從柴房地面上的一個小門進去。

今天天氣陰沉得很,冷風呼呼刮,一聲高過一聲。柴房裏堆了不少紙紮的金銀元寶,為了不讓那些東西被風吹跑,四人進門後,走在最後的柳廈便伸手把門給關上了。

本就陰暗的柴房更加昏暗,模模糊糊只能看清每個人的輪廓,柳廈點燃了屋裏的煤油燈,把它交給沈娜提著,自己一馬當先,在地上摸索一陣,抓住把手掀起了地面上一塊小方桌大小的木板。

剛進房門時,就能聽到一點隱約的聲音,現在木板一掀開,女人被堵住嘴後依舊哭叫的聲音更加明顯。

與此同時,洞口湧出一陣陰寒到極致的氣息,在場幾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裹緊身上的衣物,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柳廈說:“你看,她一直這樣,叫到現在。”

沈娜面上帶著真切的憎惡:“這樣大吵大鬧的,真是沒規矩!”

就連一向穩重的賀樓也忍不住皺眉,眸裏閃過些許厭惡。

唯獨陸言禮靜靜地注視著那個黑黝黝洞口,沒說話。

賀樓說:“好了,畢竟是我們一起生活了幾年的朋友。大家多體諒一下。”說罷,他來到那個洞口前,接過安星宇手中的煤油燈,往下照了照,沖裏面喊:“呂秀秀,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