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自斯珈藍星覆滅之後,星盜軍團兇名遠揚,提起之人無不神色畏懼。

那艘顏色漆黑的主力艦被稱為“黑幽靈號”,如同幽靈一般神出鬼沒。而“死神”和“火狐”之名也被傳揚開來,在帝國通緝榜上高居第一第二,懸賞金額高得叫人眼紅,卻從來無人敢去揭榜。

阮月白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暫時留在了黑幽靈號上,帶領容珩一行前往巴勒姆星,要以巴勒姆兵工廠補上蘭辛曾經承諾過的艦隊和武器。

但除了必要的會議之外,他在黑幽靈號上如同一抹影子,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

自斯珈藍星爆炸,蘭辛身死,他的情緒就變得很淡,從前只是寡言和陰郁,但是現在卻連一絲情緒也沒有了。

用諾塔的話說,他像一只洄遊的魚,卻在半途脫離了同伴,失去了方向。茫然地漂在水中,隨波逐流。

容珩對此不置可否,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分不出精力來關心其他人。

但諾塔的一句話打動了他:“你不是一直想建立一支所向披靡的艦隊?他的實力足以擔當艦長。”

如今的星際海盜團裏,實力強大的人不是沒有,但這些人原本就是從各處招攬而來的通緝犯或者星盜,都是窮兇極惡之徒。他們效忠容珩的前提是他能帶給他們巨大的利益。別說忠誠和信義了,連交托後背都做不到。

一旦容珩出事,第一波反水的估計就是這些人。

所以容珩這些年來一直在挑選可靠的人選,準備等積累足夠之後,建立一支忠於自己的艦隊。

只不過士兵易尋,但良將難求。

至今也就只有諾塔通過了他的考驗。

現在諾塔提起阮月白,他認真思索了一番,竟然覺得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阮月白有人魚族血統,他不僅擅長水系攻擊,還有一個非常聰明的大腦。比起諾塔粗暴簡單的戰鬥方式,他更像一個謀士,可以在後方運籌帷幄。

“你可以接觸看看,”容珩最後這麽說。

諾塔端著酒杯,去休息艙尋阮月白。

他們正在前往巴勒姆星的路上,阮月白喜靜,大部分時候都獨自待在休息艙角落裏,安靜地看著舷窗外。

“外面有什麽好看的?黑黢黢一片。”諾塔湊過去,和他頭挨著頭往外看。

阮月白有些不適應地往後靠了靠,拉開距離,用嘶啞的聲音說:“有事?”

他不喜歡和人閑聊,如今留下來,也不過是為了遵守承諾。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諾塔聳聳肩,朝他晃了晃酒杯。她本來是十分嫵媚艷麗的長相,但貫穿臉頰的傷痕讓她多了幾分悍然,再加上言行舉止粗獷,沖淡了九尾狐族天生的魅惑,多了幾分豪爽。

“我覺得我們挺有緣的。”她再次靠近了阮月白,指了指他臉上的傷。

意思是他們臉上都有傷,破了相。

“我是為了躲避追殺和麻煩,自己用刀割的。”她狡黠地轉了轉眼珠,盯著阮月白道:“你呢?”

阮月白下意識皺了眉,臉頰往陰影處側了側,藏起了臉上的傷痕。

人魚族注重相貌是刻在基因裏的,即便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他仍然無法面對自己。曾經和蘭辛在斯珈藍星停留時,他們所居住的地方,連一面鏡子都不曾擺放。

他也不太願意提起那段艱難的時光。

但諾塔的眼神很清澈,提問時帶著一種“我們是一樣”的親昵,並不會讓他感覺太冒犯。

大約是蘭辛離開之後,他太過孤獨,這一刻他竟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他撥了撥遮擋臉頰的藍色長發,啞聲說:“是在實驗室弄的,後來傷勢沒能好好處理,惡化了。”

原本傷痕不該這麽嚴重的,但當時他從運輸實驗體的運輸船逃出來,流落垃圾星,又受了重傷,靠著頑強的求生意志才撐了過來。那時候環境惡劣,臉上和尾巴上的傷痕自然不可能得到妥善的處理,甚至傷勢還感染惡化了。後來就留下了大片的疤痕,連帶一只眼睛也失去了視物功能。

雖然後來蘭辛找到他後,找了不少醫生為他治療,但那種侵蝕傷口的液體太過特殊,傷害已經無法逆轉。

“我就說我們很有緣分。”諾塔撐著下巴,僅剩的一根火紅狐尾在身後輕輕搖擺。

阮月白這才注意到她只有一條尾巴。

相似的經歷,讓兩人之間的生疏淡了不少。阮月白仍然孤僻陰郁,卻也會偶爾和諾塔聊上一會兒天。

阮時青眼睜睜看著諾塔在抵達巴勒姆星之前,將阮月白哄得加入了己方陣營。

三人結成了同盟。

容珩要追查母親死亡的真相,為母親報仇;而諾塔想要當圖塔爾星的總督,讓那些高貴的純血種跪在她的腳下;至於阮月白,自從蘭辛與斯珈藍星同歸於盡後,他失去了目標,也無處可去,於是他聽從諾塔的建議,留了下來,嘗試著將容珩和諾塔當做新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