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2/3頁)

……

“據報道,昨夜池袋區邊緣發生一起瓦斯爆炸事故,造成整座山體嚴重炸毀,暫無人員傷亡情況……”

位置隱秘的診所內,岸谷醫生剛結束完一場實驗,他一邊摘掉緊繃的醫療手套扔掉,一邊被客廳裏播放著新聞的電視屏幕所吸引。

鏡頭很快被切到現場采訪上。

負責人被記者追著詢問:“請問這次的瓦斯爆炸事故和之前幾起是否有關?”

“為什麽無人居住的山林會發生瓦斯爆炸?”

負責人滿臉是汗,不知該怎麽回答。

這滑稽的場景逗笑了岸谷新羅,他推了推眼鏡,笑著嘆息:“得是什麽樣的蠢貨才會針對相信瓦斯爆炸這種借口?所以說,我最討厭人類了。”

“我對你討厭人類這件事倒無異議。”

出乎岸谷新羅意料的,他的自言自語竟然得到了回應。

岸谷新羅一驚回身,就看到一道身影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

鮮血染紅了那人挺括結實的肩膀,銀白色的半長發落在血色上,在夜色昏暗的燈光下,有著殘酷的美感。

岸谷新羅挑了挑眉,忽然一瞬間知道了對方的來意。

他笑著走了過去:“風間院先生是在生氣嗎?因為我向那個危險的家夥泄露了你的情報的事?”

他聳了聳肩:“可是,我恰好是那種不太有保密精神的醫生呐,況且那晚塞爾提馬上就會回來,我可不想那個危險的家夥有可能傷到塞爾提。”

風間院斕掀了掀纖長的銀白色眼睫,眸光冰冷的看向自己面前笑著的黑發醫生。

“你大概不想【無頭】的關鍵詞,出現在地下黑市裏?到時候,折原那家夥說不定也會因為覺得有趣而參一腳。”

岸谷新羅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需要我道歉嗎?”

“不需要。”風間院斕向自己的肩膀揚了揚下頷,示意道:“從現在開始,不要再透露任何有關我的情報。”

岸谷新羅剛剛緊繃的神經猛然懈了下來,他呼出一口氣,笑道:“什麽嘛,要我治療就直說嘛,搞得我差點反應過度。”

他好奇的問道:“以前你受傷可不會這麽快來找醫生,都是隨手一包紮就忙手上的工作,挺不過去才被催著找醫生。這次,怎麽這麽主動?”

然後岸谷新羅就驚奇的發現,這個話題竟然讓風間院斕在無人時一貫沒什麽表情的臉,眉眼松動帶上了暖意。

“因為,有人會在乎……”

·

織田作之助得到消息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晚了。

遍地都是穿著港口黑手黨制服的屍體,甚至空中也有數具屍體被類似於鋼絲的東西穿刺懸掛。很多屍體還殘留著痛苦恐懼的表情,不知在死前都經受過什麽。

這是即便在港口黑手黨,也很少見到的殘酷之景,在很遠之外就能聞到血腥的氣味。

但更令織田作之助感到殘酷的,是那些死者中,大多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那是和他同一個部門的同伴們,在他剛進入港口黑手黨時帶著他熟悉工作和生活,會親昵的跟著太宰治稱呼自己為“織田作”。比起同事,他們更像是自己的朋友和某種意義上的“家人”。

甚至就在昨天,他們還笑嘻嘻的打趣著他和風間院斕,也會在出任務的時候順手為年幼的伏黑惠帶回零食,儼然一副親叔叔的架勢。

然而今天,再見到他們時,就都已經成為了倒伏在路上、失去了溫度和呼吸的屍體。

織田作之助懷抱著年幼的伏黑惠,站在一地橫屍中,愣愣的仿佛變成了一具雕塑。

他目睹甚至親手造成過很多人的死亡,也因為港口黑手黨的工作而處理過數不過來的屍體。

然而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對死亡並非已經免疫——他甚至無法讓自己上前,親自確認同伴們的死亡,帶他們回家。

旁邊一起過來的其他部門成員見了,嘆息一聲走了過來:“織田君,這不是你的錯,不必對自己的存活有負擔。”

他們苦笑一聲,未免有物傷其類之意:“既然選擇了做黑手黨,那總會有這一天。”

——織田作之助整個部門,只有織田作之助自己因為需要照顧年幼的孩童,今日留在倉庫執行留守任務。其余人,全部死在這裏。

織田作之助很清楚,那些人在為自己今日沒有一起出外勤、躲過一劫而感到慶幸。然而,他卻在想——如果今日他跟同伴們在一起,是否同伴們就不用死?

現在,他再也聽不到他的同伴們,笑著喊他“織田作”了。

年幼的孩童似乎從自己耳邊的心跳聲和織田作之助長久的沉默中,察覺到了什麽。他仰起頭,用那雙圓滾滾的眼眸仰視著織田作之助的下顎,然後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努力向上伸去。

下顎上忽然傳來的溫度,喚回了織田作之助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