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一夜,橫濱有太多不平靜。

徹夜響起的槍/械交戰聲、怒吼聲,照亮玻璃的火光……

躲在墻壁角落瑟瑟發抖的普通市民們死死捂住耳朵,祈禱天亮。

只有風間院斕關了手機,睡得香甜。

等早晨上班的時間,風間院斕帶著一夜好眠後的精神奕奕,笑著走進港口黑手黨的大樓。

安保組的人幾乎全空了,僅剩的成員們眼下都帶著濃重烏青,神情哀戚不安,一副熬了整夜的模樣。

與風間院斕形成鮮明的對比。

“喲,早上好。”風間院斕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走進安保室,笑著向驚愕的安保組長打著招呼。

安保組長震驚得就像看到死人復活,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不是昨天死了嗎?”

風間院斕同樣震驚:“沒有啊!誰在詛咒我。”

“那你為什麽昨天沒有回來?”

風間院斕理直氣壯:“因為到下班時間了啊,我就直接回家了。”

“……”

安保組長嘴角抽了抽,竟然覺得由風間院斕說出這種話可信度百分百,是他會做出來的事了。

然後,安保組長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我已經把死亡名單交上去了,上面有你……”

風間院斕用受傷的眼神,不可置信的看向安保組長。

安保組長不自在的側過頭,咳了一聲有些尷尬:“昨天死了那麽多,我怎麽知道你還活著,聯系你都是關機狀態。”

最後,風間院斕也只好跑一趟人事部,將錯誤的名單修改回來。

風間院斕很少有機會能進入港口黑手黨大樓內部,即便他作為安保成員守在大樓門口,但大樓內部層層設防,監控和安保人員數不勝數,警惕著每一個進入大樓的人。

就算是黑手黨內部的成員,無事也不可隨意走動。何況風間院斕只是一個低級得不能再低級的成員。

電梯門打開時,一排黑洞洞的槍/口沉默的指向風間院斕,直到他拿出安保組長的通行證,帶著墨鏡的黑西裝才允許他通行。

只是今天,港口黑手黨大樓格外的熱鬧。

平日裏緊張忙碌但有序的人事部,現在像個巨型的戰場一樣,情報部、財政部……甚至還有武鬥派的幾個十人長,都吵成了一團。零散幾個來辦事的其他部門成員則迷茫的縮在一旁等著,唯恐戰火波及到自己。

而人事部的大門外,還有一些明顯是新人的成員在等待。

風間院斕一路走過來,不動聲色的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然後眼疾手快的拽住路過的熟人:“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在吵什麽呢?”

那專員向旁邊努了努嘴,一臉羨慕:“那個叫坂口安吾的家夥,要飛了!”

說完,專員就在上司的呼喚中急匆匆走了。

風間院斕順著看去,就見一室嘈雜聲中,一身整齊淺褐色西服的青年沉穩的站著,平靜安穩得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坂口安吾似乎對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極為敏感,立刻轉頭眸光鋒利的看了過來。不過在看清風間院斕一副笑眯眯人畜無害的模樣時,他明顯愣了下,然後面色如常的向風間院斕禮貌的點了下頭。

這讓風間院斕挑了挑眉,有些驚訝——港口黑手黨裏階級森嚴,像這樣會禮待低級成員的,真是少數。

坂口安吾……看上去不像是幫派出身,倒像是公職或軍隊,這樣秩序性較強的國民性部門出身。

風間院斕眯了眯藍色的眼眸,忽然對這個與黑手黨作風不盡相同的青年產生了興趣。

當他站在房間的角落中時,存在感忽然就降到了最低。他的身邊人來人往,甚至昨天才見過面的黑蜥蜴成員也走過,但沒有一人發現他的存在。

然而,卻有一道男性的聲音遲疑著響起,將風間院斕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風間院斕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間緊繃,那雙擋在銀白色發絲之下的藍色眼眸有鋒利的光一閃而過。

——即便他剛剛將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對眼前場面的信息搜集和分析中,但也不至於被這樣毫無防備的近身。

當他警惕著回身時,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紅發青年。

“哦!”風間院斕立刻轉為驚喜的表情,連藍色的眼眸都染上輕松愉快的笑意:“是你啊,發傳單的先生。”

“織田作?”紅發青年的同伴好奇的詢問:“是認識的人嗎?”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之前幫人事部發招聘傳單的時候,正好在客船港口那邊遇到的人。他說他身無分文又舉目無親,問我能不能跟我回家,我就把手裏的傳單給了他一份,告訴他港口黑手黨在招聘。”

織田作之助向同伴解釋完,一轉過頭就看到風間院斕亮晶晶的眼眸,專注而熱烈的眼神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擡手揉了揉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