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噓

兩個小時一到林灼就沉沉地睡過去了，周秀雲讓宋玉蘭和陸清遇回家去，陸清遇也不爭論什麽，只是沉默地搖頭。

周秀雲嘆了口氣，“這孩子……”

宋玉蘭說：“小遇要留下你就讓他留下吧，他年紀小，守守夜沒事的，倒是你，累了一天了，晚上就別在這兒守著了，去值班室睡吧。”

周秀雲剛開始不肯，後來宋玉蘭走了，只剩她和陸清遇一左一右守在床邊，中間躺著個睡著的林灼。

陸清遇看著疲憊的周秀雲，低聲說：“周姨，您去睡吧，林灼估計得睡上幾個小時，咱倆都在這兒也沒什麽用。”

後來陸清遇總算把周秀雲勸去值班室睡了，他也沒用陪護的折疊床，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一會兒看看林灼一會兒看看吊瓶，實在困了就趴在床邊握著林灼的胳膊眯幾分鐘。

中間換藥的時候周秀雲又過來看了一次，林灼一直沒醒，倒是陸清遇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周秀雲心疼道：“小遇，你去睡一會兒，這裏我來守。”

陸清遇依舊不說什麽，搖了搖頭。

周秀雲看著他握在林灼胳膊上的手，眼眶又濕了，她在陸清遇的長發上摸了摸，“真好啊，你們兩個孩子真好……”

林灼是在六小時的輸液之後醒的，護士說他現在可以下床走動，頭暈嘔吐都是正常現象。

林灼一睜眼就看著陸清遇說：“小魚……我想去廁所。”

陸清遇連忙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起身，林灼一站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胃裏也難受得不行，陸清遇趕在他重新跌回床上之前抱住了他。

林灼虛弱地靠在他懷裏，嗓子是啞的，“怎麽這麽難受……”

陸清遇親親他的鬢角說：“是麻醉的正常反應。”

林灼皺著眉，“不行我得趕緊去廁所……”

“好，這就扶你去，你別急。”

一路扶著林灼到了廁所，陸清遇不放心道：“用不用我陪你進去？”

林灼輕輕地搖了下頭，話都不想說，直接進了隔間。

陸清遇站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沒聽見裏面有水聲，他敲了敲門，“林灼？”

林灼正閉著眼靠在隔間的門板上，他頭暈得站不住，胃裏翻江倒海，只想趕緊解決一下生理需求，誰知道尿個尿比剛做完手術的傷口還疼。

林灼輕聲哼了一下，對門外的陸清遇說：“我尿不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聲音有多虛弱多委屈，陸清遇一夜沒休息好，此刻心臟又是狠狠一抽。

他讓林灼把門打開，進去之後從身後抱著林灼，像給小孩兒把尿一樣，“噓——”

林灼沒忍住笑了一下，這一笑傷口和下面都跟著疼，陸清遇說他，“別笑，快尿。”

林灼覺得太羞恥了，他小聲說：“你別，別幫我扶著，小心尿你手上。”

陸清遇嘖了一聲，“那我再洗手，你尿吧。”

林灼斷斷續續地尿了三四分鐘，尿完以後全身脫力地靠在陸清遇懷裏，嘴裏一直念叨，“我要是知道這手術這麽丟人我絕對不會做的……”

“你多丟人我沒見過？”

“現在不一樣……”林灼閉著眼說，“現在你可是我男朋友。”

陸清遇帶他去洗手，還沒洗完林灼就趴在洗手池上開始吐，陸清遇一邊架著他一邊給他拍背，林灼吐了一會兒就吐不出什麽了，胃裏卻還是難受。

陸清遇第一次覺得特別自責後悔，“我也不知道這個手術做完這麽難受……”

林灼漱完口直起身，陸清遇又扶著他往回走。

“我說著玩的，”林灼說，“不做手術以後經常復發更難受。”

林灼躺回病床上時後背已經出了汗，陸清遇幫他把被子蓋好，林灼問：“你是不是一夜沒睡，睡一會兒吧。”

“不用，”陸清遇說，“你要不要繼續睡？”

“睡不著了……”林灼說。

他既想向陸清遇撒嬌，告訴他自己頭疼胃疼手疼嗓子疼傷口疼全身都疼，原來生病這麽難受，又不想看到陸清遇再因為他心疼自責。

陸清遇一和他對視好像就知道了他想說什麽，他問林灼，“哪裏難受？”

林灼搖了搖頭，“你胳膊還疼不疼？”

“夜裏又冰敷過一次，不怎麽疼了。”陸清遇說。

他陪著林灼又待了一會兒，周秀雲就來了，一定要趕他去睡覺，陸清遇沒辦法，只好去周秀雲的值班室睡了一會兒。

他本來給自己定了個鬧鐘，林灼卻讓周秀雲去值班室悄悄拿走了他的手機，所以陸清遇一覺醒來竟然已經十點了。

他顧不上別的，緊皺著眉往林灼的病房走，一推門就愣住了，“姐？你怎麽在這兒？”

陸清言看過來，“醒了？我聽媽說林灼做了個小手術，我今天上午沒課，就過來看看。”

陸清遇按了按太陽穴，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了，他問林灼，“是不是你讓周姨把我手機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