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4頁)

這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操作嗎?而且你戳就算了,別滿臉好奇捏來捏去還捏出各種形狀啊!那可是最肮臟最混沌的邪祟之息,尋常修士壓根不屑於觸碰……被羞辱至此,謝尋非絕對絕對要拿刀砍人啦!

它做好了化出實體保護秦蘿的準備,然而出乎意料地,情況似乎與想象中不太一樣。

一個瞬息之後,秦蘿居然沒有倒地不起、七竅流血。

三個瞬息之後,秦蘿仍然好端端坐在床頭,甚至開始握住其中一縷魔氣,在指尖轉來轉去。

伏魔錄:……?

這啥,這什麽,為什麽還能這樣?

姐,你真的好牛。

難怪秦蘿會被蒼梧仙宗裏的弟子稱作“混世魔王”,它之前還不覺得,如今看來,果然恐怖如斯!

它眼睜睜看著秦蘿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爬下床,然後打開臥房的木門。

以一種活著的、並未死去的姿態。

離開房間,魔氣變得更多更濃。謝尋非並不似它預想中那般殺氣騰騰,而是躬身坐在木椅之上,用桌前的右手死死撐住額頭。

他的後背在發抖。

聽見房門打開的吱呀聲響,少年冷然擡眸。

半魔血統低劣、難以控制體內魔氣,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與魔族相比,半魔的氣息更為混沌冗雜,歷來被視為不潔的低賤之物。每當魔氣騷動,都會引來劇痛難忍、心神不定。

大多半魔會修習心法,將異動死死壓下,而他無父無母,靠著一身狠勁才勉強存活,哪有機會知道鎮壓魔氣的辦法。

瞥見秦蘿茫然的神色,謝尋非眼尾稍彎。

此時此刻的他,看上去可稱不上多麽溫柔良善。

那丫頭之所以跟著他,不過是自我編織了一出美好的假象。真實的他滿手血腥、孤僻乖戾,如今這份殺意沒了遮擋,伴隨魔氣完完整整呈現在她眼前,定會讓美夢破滅。

……真可惜,若不是魔氣突然紊亂,讓她在家借住幾日,似乎也並不差。

畢竟已經很久沒人願意同他說說話了。

“謝哥哥,我是不是在做夢?”

暮色沉沉裏,秦蘿的聲音輕輕飄來,帶了點惺忪睡意:“天上,好像在飄黑豆沙糊糊。”

謝尋非:……

她又又又在說什麽。

他很沒排面地頓了一下,醞釀好的冷意轟然崩塌,跟冤大頭似的低聲解釋:“那是魔氣。”

“喔。”

秦蘿總算有些清醒,主要體現在合理的邏輯能力:“那就不能吃了。”

話音落下,前廳立馬傳來肚子咕嚕嚕的響聲。

這回她終於有了點不好意思:“我好像餓了。”

伏魔錄:?

你只吃了早餐覺得肚子餓可以理解,但這大搖大擺的魔氣就不管了?你不覺得謝尋非一副“老子好想殺人”的反派臉嗎?怎麽會有人對待魔氣,跟對待白開水一樣啊???

謝尋非同樣愣了片刻,居然被她瞬間帶偏:“門外不是有雪和野菜麽?你自己撿些——”

他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跟前是個錦衣玉食長大的小姑娘。

若讓她像自己從前那樣,拿雪混著野菜吃掉,恐怕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眉心跳個不停,又一道氣息在體內沖撞開來,謝尋非兀地咬牙,竭力不在劇痛下發出聲音。

“謝哥哥,”他聽見秦蘿上前一步,語氣多出幾分慌亂,“你不舒服?”

這顯然是句廢話。

借著月色,她清楚看見眼前人的模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謝尋非皮膚本是沒什麽血色的蒼白,如今更是單薄如紙,額前黑發被冷汗浸濕,雙眼幽深,竟生出血一樣的紅。

為不吵醒她,少年下唇被咬出觸目驚心的紅。

“半魔之體,時常會魔氣紊亂,從經脈溢出。”

伏魔錄小聲科普:“你儲物袋的丹藥對他沒用,呼呼吹吹更沒用,只能等待氣息自行沉澱。”

“那那那,”他看上去實在難受,秦蘿心裏著急,忘了要在識海裏悄悄交流,順勢脫口而出,“我能做什麽?”

她在這種情況下無能為力,伏魔錄答不出來,倒是謝尋非沉默一瞬,忽然笑了笑:“你想幫我?”

他是當真覺得疑惑。

在此之前,獨來獨往的少年與其他人幾乎沒有任何正常交流。謝尋非不懂談話間的推拉藝術,有了想不通的事情,就會毫不猶豫指出。

“我是個半魔,壞事幹得不少。”

他看著秦蘿的眼睛:“也許我覬覦你的魂魄血肉,也許我會以你為要挾,向你家中索要贖金,再看這些魔氣,你不覺得害怕麽?”

伏魔錄在識海中無能狂怒:“有我在這兒,豎子爾敢!”

秦蘿一呆:“你為什麽……要往我魂魄裏寄魚?”

她意識到自己偏題,板著小臉晃了晃腦袋:“因為謝哥哥救過我啊。”